“那位大乘女君真是这样说的?”
阿宓神色恹恹:“狗剧本真是一张线索卡也不发。光说不久后可能会相遇,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谢玉昭也很是头疼:“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们踏出店门,外面的雨果然已经停了。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雨后的淡淡清新气味,吸到肺中微有些寒凉。
伏流火捧着一盒木片跟在她们二人的身后,低声抱怨着:“…我怎么像给你们拎包的保镖一样?”
阿宓磕着方才在路边买的瓜子,睨了他一眼:“木头是我俩找的,牌是我俩画的,你除了在旁边喊老铁双击666还干嘛了?”
伏流火:“……”
他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一脸被说服的模样任劳任怨地跟在后面。
作为分隔两界的着名5a级景点,祭山山脉绵延了数千万里,现下归魔域所有,但它原本却不属于仙魔任何一方。
数万年前两界修士忙着飞升,没有种族歧视,倒也相处和谐。直到某天,上界通道莫名其妙关闭,破界成仙渐渐成为远古传说,无数登顶大乘的修士尝试飞升,却纷纷死在天雷之下,无一例外,此后万年,再无一人飞升。
时日久了,仙魔两界都认为是对方抢夺了过度的天地元气,致使元气不足,难以飞升。于是原本一心向道的两方矛盾愈加激烈,祭山横在其中,成为了竞争的首要目标。
为了抢夺祭山,双方万年间爆发了无数次战争,直到数千年前,一位散修出身的大乘剑君将前前任魔尊斩于祭山脚下,夺取祭山,于此开设道场,建立城镇。
彼时的祭山还被唤作“寂山”,因为此间山脉不含任何天气元气,十分不适宜修士修炼,因此取一“寂”字。他将前前任的魔尊尸骸葬于山脉之间,魔气与灵气本质上都是天地元气,魔气反哺山脉,慕名而来的修士愈来愈多,他便索性于此建立宗门,传承剑道。
这位大乘剑君出身仙界,修的是灵剑,魔族的魔尊又被他化作养料,魔域在很长一段时间抬不起头,直到那位大乘剑君及其道侣坐化,他们二人的独子——也就是下一任的寂山之主为求飞升,以寂山为筹与前任魔尊作为交换,拿到了魔修修炼的秘法,妄图以魔身飞升。
当然,他还是失败了,同无数前人一般泯灭在天雷之下。
但祭山落到了魔族的手里,仙魔双方的地位一下来了个大反转。
整个仙界都对那个献出祭山只求飞升的叛徒唾弃不已,那位大乘剑君建立起的宗门也被迫举家搬迁,将整座宗门搬到了仙界的蓬莱岛上,门内修士无不对他恨之入骨。
魔族则是欢天喜地高喊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魔域穷”的口号,喜气洋洋地接过了统治权,为了祭奠已经化作养料的前前任魔尊,顺带将寂山改名为祭山。
其实主要是为了炫耀。
仙界之人恨的牙痒痒,但却无可奈何,只能捏鼻子忍了。
然而剧情跌宕起伏,就在魔域夺得祭山不久之后,魔族内乱,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魔修公然杀入魔族建立在祭山的宫殿,以一己之身将前任魔尊和身边的十七位化神期的护法屠戮殆尽,强横宣布魔尊宝座易主。
由于新上任的女魔尊血洗祭山的事迹十分骇人,整个修真界都以为这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杀胚,仙界甚至做好了大战的准备。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她上位以后十分安静,并没有众人想象的以杀人为乐,也没有沉溺邪术无法自拔,反而开设两界传送阵,仙魔修士的关系由此得到缓和。
这位女魔尊十分神秘,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一个,有传闻说,她乃妖修入魔,于是仙魔两族虽没有往日那般剑拔弩张,人族和妖族却日渐微妙起来。
可惜好景还是不长,就在不久前,这位女魔尊突然失踪了,虽然无人敢明言她已身死道消,但暗地里两界修士都默认这位在位时间不足百年的女魔尊飞升失败,泯灭于天雷之下了。
魔域那边各方势力僵持不下,还未推举出新的魔尊,仙界这边也蠢蠢欲动,意欲重新争夺祭山,因此眼下的祭山格外热闹,四面八方都是各方探子。
以上是这些日子谢玉昭零零碎碎打听到的消息,在前去支摊的路上当故事背景随口讲给二人听的。
“那你说那刚才那老板娘有没有可能就是失踪的女魔尊?”阿宓嗑着瓜子,脑洞大开:“同样都在祭山,同样都是女性,还同样都是大乘,很多共同点啊。”
“也有可能。”谢玉昭想了想,不是很确定地猜测道:“不过她要真是那个女魔尊干嘛莫名其妙地玩失踪去开一间卖消息的小店?魔域仙界都快乱成一锅粥了,我觉得魔尊是真的陨落了,不然没道理一直到现在都不露面。”
“这倒也是。”阿宓点点头,她想到什么,突然缩了缩脖子:“…咱们不能遇上什么旷世的仙魔大战然后一个不小心成为书里死伤惨重炮灰们的其中三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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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流火捧着木牌,低声嘟囔着:“别乌鸦嘴啊姑奶奶,我可想多活两年。”
“放心吧。”谢玉昭安慰道:“你俩可是昆仑崛起的希望,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肯定会有宗门长老飞过来救你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收,脚步一顿,一个被忽视的念头倏然划过脑海。
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走着走着发现并肩的人不见了,阿宓回头问道:“怎么啦?”
谢玉昭面色难看:“你们记不记得,这个世界是有魂灯这个设定的,按照之前的推测,我们都是在原主死亡之后才穿越过来的,也就是说…”
阿宓一愣,手上的瓜子散落一地,声音爬上几丝后知后觉的惊恐:“对啊…如果真是原身死后我们才穿越来的,那我俩在宗门里的魂灯早灭了半个月了!”
届时若有昆仑山的弟子循着魂灯一路寻来,撞上还活蹦乱跳的她和伏流火…
可重点是他们没有记忆,也捏不准原身的性格,若是被问到“经历何事?”、“为何魂灯熄灭?”这种问题一定会露馅的。
一个人倒还好,可干脆一问三不知装作失忆,可两个人一起失忆就太古怪了吧?!
以修真界目前的认知来看,性情大变判若两人的唯一解释就是被夺舍了,而夺舍这种逆天之术一向是被全修真界所禁止的歪门邪道,一旦被发现…
想到这里,伏流火也不禁打了个哆嗦,他哭丧着脸:“…所以说姑奶奶,求求你别乌鸦嘴了啊…”
谢玉昭同样心神不定地蹙紧了眉。
按照之前得出的结论,她大概率是那个魂灯灭了的裴师叔,这张脸绝对是有辨识度的,如此大摇大摆去摆摊,一旦被认出来那可怎么办?
不行!塔罗牌是不能再摆下去了!
她当即便要调转方向,然而却听到前方突兀地传来一道欣喜的少年声音:“裴师叔!你果真还活着!!”
谢玉昭心跳都停了。
阿宓和伏流火也是身体一顿,下意识看向谢玉昭。
谢玉昭僵着脸缓缓抬头向那声音的主人望去,心中的腹稿飞快地打了八十个版本,然而却见到一名身着碧蓝色衣衫、腰间别着一管长笛的少年背对着他们,兴高采烈地对不远处蹲在地上的少女挥了挥手,语气是藏不住的兴奋与欣喜:“我终于找到你了!!”
被吓成雕塑的三个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角落处,身着靛蓝色长裙的乌发少女一脸茫然,她身着衣裙与那少年的除却颜色不同,款式与花纹却是毫无二致。
在那少女身前还铺着张油布,一把泛着泠泠银辉的柳琴置于其上,旁边还竖了一个木牌,上有“卖琴葬父”四个大字。
果不其然,少年看到旁边立着的木牌,语气哽咽,不知说什么才好:“裴师叔…你有难大可来寻我,这把绿绮费了师叔这样多的心血,怎可当出?都怪我无能,才叫师叔如此这般…我、我马上就带师叔回宗门!伯父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说罢,他便伸出手来,抽泣着想要拉起他心心念念的裴师叔。
裴文竹微一侧身躲过了那只手,她生了张清丽绝尘的脸,即便是蹙起眉依旧清冷动人,然而那双泛着碧色的眼眸却怯生生地看着那声泪俱下的少年,十足惹人怜爱。
半晌,她缓缓开口:“滚,你谁?”
少年一怔,眼泪颤巍巍地挂在脸上,悲痛欲绝:“…师叔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阿时啊…怎么、怎么会这样?!不行,我要传讯给师尊!”
谢玉昭回过神来,她心中警铃大作,眼看事情就要败露,一个箭步冲上去猛地抱住裴文竹,比那少年哭得更惨:“阿姐!原来你在这里!你为救爹爹已经失去了记忆,我怎么舍得让你把你的琴也给卖掉?!”
裴文竹怔在原地,她伸出手下意识想要把扑过来的陌生少女推开,便听到脑海里传来她的声音:【这人是你原身同门,不能让他发现异样。】
她精准的捕捉到了“原身”二字,心中一动,于是那双伸出的手硬生生地再伸长了点,反手还住谢玉昭,声音带了些怯意:“小妹!”
伏流火面无表情地与阿宓传音道:【看到了吗?她当初就是这么骗我的。】
阿宓:“……”
崔时本已擦干了眼泪,此刻听到了谢玉昭的一番话,眼眸又是水光盈莹:“什么?师叔你失忆了?”
谢玉昭逼自己挤出两滴泪,扭过头柔弱地垂泪道:“…前些日子阿姐受了重伤,被我爹遇到带了回来,可天不遂人愿,我爹的仇家此时打上门来,阿姐为了救我爹,拖着病体与那贼人大战,贼人虽被打跑了,可爹爹却一口气没上来,连带着阿姐也…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阿宓忍不住吐槽道:【好离谱的狗血文…智力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吧?】
“什么…”崔时目光呆滞,失魂落魄地退后一步,口中喃喃着:“怎么会这样…”
阿宓:【…当我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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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昭拿袖子擦了擦泪,伤怀道:“这位道友,阿姐重病未愈,还得静养,此刻不宜与外人接触,我要先把她带回去了,失礼了。”
崔时魂不守舍的点点头,双眼无神,脑海中只有几个大字来回循环:
好不容易让裴师叔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可是她却失忆了…
谢玉昭趁机手忙脚乱地招呼一边看戏的两人带着那把绿绮和裴文竹匆忙离去,直到几人身影消失在一处小巷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不对!他怎么能算外人?他与裴师叔同出一门,自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而且失忆这么大的事儿,再怎么说也是由他带回宗门医治才对!怎能任由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将师叔带走?
他抽噎着想要追上去找那陌生少女好好理论一番,可几人已经跑地无影无踪,连地上的油布都顺道卷走了,犹如蝗虫过境。
他默默流泪半晌,才突然意识到被自己忽视的某个细节。
方才那名陌生的黑衣少女也便罢了,可与她一同而来的二人…那不是昆仑山的伏流火和阿宓吗?!
崔时猛地回过神来。
裴师叔怎么会和昆仑山的人搅和在一起?那对剑修师兄妹素来狡诈残忍,裴师叔现在还失去了记忆,在他们手上绝对讨不着好!他修为太低,得快点告诉别的师叔们来解救裴师叔才是!
否则裴师叔的魂灯很快就要再灭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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