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奔驰车前面的是苏明星的司机小王，他看见水猴子开了门，收敛起脸上的不悦，笑了笑。
“水老板，你睡得可真沉，我都敲了半天门了。”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水猴子的跟前，手里拿着一把车钥匙，递给了水猴子。
“水老板，这辆车是苏总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会和你联系。”
水猴子连忙笑着接过车钥匙，又从衣兜里掏出香烟来，抽出一支递给小王。
小王看了看，轻轻地摆了摆手，转身就上了车。
车上坐着开着捷达车来的另外一名司机，奔驰车一溜烟地走了。
水猴子看了看那扬起的尘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他把手里递给小王的烟丢在地上，狠狠地用脚踩了踩。
“哥……”
身后的燕三有些不解，刚要开口，水猴子将手里的那包烟和车钥匙塞在燕三的手上，转身进了屋。
燕三低头看了看。
“红娇子，烟还行啊……”
连燕三都看出来了，对司机小王来说，这种档次的烟，他不乐意接。
“三儿，走，咱俩去趟春熙路，办身行头。”
从屋里出来的水猴子手里拿着一沓钱。
这是他把卢千阳出卖给金望岳，金老板给的两万块。
燕三连忙将手中的红娇子揣进兜里，拿着钥匙向那辆红色的捷达走去。
苏明星是个精明的人，他仿佛算到了水猴子一大早要干什么，等到中午时分，他才给水猴子来了电话。
“水老板，都收拾妥当了么？”
水猴子刚和燕三上了车，两人从头到脚，换了崭新的一身。
“苏总，我一直在等您的电话呢。”
水猴子回答得很艺术。
“那你现在过来吧，在望岳集团的七楼，我办公室，咱们该去办金老板安排的事情了。”
水猴子的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水猴子示意燕三开车往南门而去。
今天的阳光实在是不错，整个天空蔚蓝一片，这是蓉城少有的好天气。
蓉城的天空一片灿烂，而景德镇却是秋雨连绵。
窗外灰蒙蒙的一片，细若蚕丝的雨飘散在空中，窗外低矮连绵的青山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青纱。
卢千阳站在窗边，他没有开窗，刚起床，他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披着衣服，端着水杯，卢千阳静静地看着窗外。
一夜的疲顿，终于在今晨五点赶到了景德镇，找了这家旅馆住下。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十一点五十五分。
雨是小了不少，出门吃碗冷粉，就该去耀顺村了。
冷粉，耀顺村，都是今早卢千阳问的旅馆的老板得知的。
冷粉，景德镇传统的早点美食，卢千阳没有吃过，却让一个“冷”字吸引。
冷青眉，她怎么出现在和平饭店，她又怎么会和日本人佐藤在一起。
卢千阳轻轻地抿了一口热腾腾的白开水，脑海里回想着他与冷青眉的认识。
算起来，他和冷青眉算是同学，他就读警校中专的时候，每个月总会去受训一段时间。
受训也是要分班的，冷青眉和他并未在一个班，见的面很少，很少。
若不是结婚的那天夜里，冷青眉主动提及，卢千阳甚至不知道他们曾经算是同学。
他们俩的认识，算得上是偶然，卢千阳刚分到刑警队的时候，办理一起案子，恰巧查到了一家涉外的公司，那家公司的财务主管就是冷青眉。
一来二去，卢千阳就和冷青眉熟识，再后来，也就顺理成章的那样了。
再后来……
卢千阳微微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水杯，穿上外套，拎着那个旅行包，出了门。
这家旅馆在景德镇郊区，卢千阳在老板的指引下，找到路边的小店，要了一碗冷粉。
胖胖的老板很是热情，把一碗冷粉端来放在卢千阳面前的桌上。
“小伙子，来旅游的吧？咱家的冷粉可是从同治年间就传下来的……”
卢千阳笑了笑，点了点头。
“来咱景德镇，除了吃咱家的冷粉，那就得带几件瓷器回去才行。”
胖老板很热情，也很有心思，把自家的冷粉和闻名遐迩的景德镇瓷器联系在一起。
胖老板见卢千阳没有说话，笑了笑，刚要转身，却突然被卢千阳叫住了。
“老板，这景德镇哪家瓷器做得最好？”
来都来了，好歹给老局长和方老爷子带两件东西，茶碗酒杯都行。
胖老板见卢千阳说话了，立即满脸堆笑的回过头，对卢千阳说道。
“要说这景德镇的瓷器，若是按现在的说法，能卖到全世界的，都好，都好。”
这胖老板，谁都不得罪。
“要说这传统的手艺，那还得说吕家的手艺，那是……”
胖老板仿佛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赞美，竖起大拇指对卢千阳比划了一下。
“吕家？”
卢千阳不解，心里有些疑惑。
吕家？卢千阳听过金海说过，王美兰在景德镇碰见于大名在见了一个人，那个人从海外回来，姓吕。
这吕家和于大名见的那个姓吕的……
“嗯，就是吕家！”
胖老板见卢千阳满脸疑惑，竟然来了兴致，又对卢千阳说道。
“吕家，从北宋开始就在景德镇做瓷器了，他们家的手艺算得景德镇各大名窑的鼻祖，各大名窑几乎都出自他们家的手艺。”
“怎么没听过啊……”
卢千阳又问了一句。
胖老板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直到民国，这吕家制的瓷还远近闻名，不知道为何解放前，几年时间就没落了，直到现在也未翻过身来。”
“不过，还是有些吕家子弟并未丢了祖宗手艺，一些小的吕家作坊还在烧着窑口，只是再也不现祖宗的辉煌，他们的瓷器虽然比不得祖上的名瓷，但也是少有的精品。”
“数量不多，市面上买卖的就更少……”
卢千阳刚要再问问，突然有客人叫老板，胖老板歉意地朝卢千阳笑了笑，急转身回去招呼客人。
等卢千阳吃完冷粉，付了钱，刚要出门，想了想，又回过身，向柜台后面的胖老板问了一句。
“老板，请问，那吕家的制瓷作坊在哪里？”
胖老板笑着回答。
“你就顺着这条道一直开车往前……”
胖老板是看见卢千阳把车停在他店门边的，伸出短粗的手，指了指烟雨朦胧的街道。
“往前五里地，有个村，叫耀顺村，出了耀顺村，再走三里地，有个小镇，叫居水镇，镇子里几乎都姓吕，制瓷的却不多，你到了镇里一问，就知道了。”
卢千阳连声谢了胖老板，出了门，坐在车里。
耀顺村，于大名，吕家……
他们竟然离得如此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