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奶娘和服侍的丫头也都纷纷跪了下去。
在廖华裳与两个孩子谈及一家人时,世子妃就已经到了。
后面的谈话,自然也全都听到了耳朵里。
她站在门外不出声,伯府引路的丫头也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世子妃一脸同情,弯下腰亲手扶起廖华裳,“快起来,母妃听说你身体不适,这才急着让我来看看你。”
没想到会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
袁诤居然跟傅家小姐还有一对双生子,而且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看孩子的年纪,应该是在傅小姐生母病逝不久便有的。
重孝期间苟且生子,这不仅仅是惊天丑闻,还触犯了大梁律法。
只可怜了这位被蒙在鼓里的廖夫人。
世子妃意有所指问道:“你还好吧?”
廖华裳眼圈一红,再次福身行礼,“多谢郡王妃、世子妃惦念,妾身还好。”
她见世子妃身边还站着一个三四十岁的贵妇,连忙问道:“这位夫人是?”
那贵妇上前一步,拉住廖华裳的手,飞快地上下打量一番,柔声说道:“妾身夫家姓潘。”
是潘珄的夫人。
潘叔父果然来救她了!
所以,就算今日世子妃不来,她也不会是孤身一人。
廖华裳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哽咽地唤了一声,“婶母。”
不知是情绪太过激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廖华裳突然感觉一阵头晕耳鸣,眼前一片金光乱闪,浑身的力气瞬间倾泄一尽。
她身子猛地一晃,整个人就朝后仰倒下去。
云儿眼疾手快奔过来,用力撑住廖华裳,大声唤道:“夫人?!”
这种症状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等世子妃从惊诧中回过神,廖华裳已经扶着云儿的手站稳了身子。
世子妃惊疑地看着廖华裳,“你身子不适,可有看过大夫?”
云儿突然松开廖华裳,扑通一声给世子妃跪了下去,哽咽道:“世子妃娘娘,求您救救我们家夫人。”
说完,用力磕下头去。
额头碰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世子妃大吃一惊,连忙示意身边的侍女扶起云儿。
云儿躲开侍女的手,迅速说道:“我们家夫人身体一向很好,前儿晚上还吃了两碗饭。昨日晚间伯爷突然说我们夫人身患重疾,未经大夫诊治,硬是给夫人喂下一碗药。”
她泪流满面看向廖华裳,哭得哽咽难言,“我们家夫人,怕是中毒了……”
潘夫人惊得脸色煞白,“这,这,这是怎么说?”
世子妃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揽了个苦差事。
如果这个小丫头说得是真的,承恩伯就是在谋害发妻。这件事,她好像,做不了主。
世子妃到底见过大世面,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朝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立刻上前,让面无人色的奶娘将两个孩子抱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房门关上,世子妃温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廖华裳苦笑一声,将这几日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世子妃。
世子妃叹了口气问道:“这件事,你想怎么做?”
孝期苟且、杀妻夺财。
若廖华裳执意将事情闹大,这些事,定然会在京城之中掀起一片轩然大波。
袁诤爵位和官职肯定是保不住了,傅灵蕊也有可能会被扣押或流放。
可傅恪还在,他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而无动于衷吗?
傅灵蕊与袁诤孝期私通时,傅恪正被贬谪地方。天高路远,就算言官弹劾,也只能参他个“教女无方”的过失。
廖华裳的确可以借这个机会,顺利与袁诤义绝,离开这个虎狼之穴。
但如今傅恪深受皇上器重、位高权重,廖氏一族又被巫蛊案牵连落难,根本承受不住傅恪的报复。
世子妃能想到的,廖华裳自然也懂。
她明白廖氏一族如今的处境,容不得她任性妄为。
原本她计划,如果今日世子妃没有来,她会用空间的烈酒将这里点燃。
等所有人都赶到现场,她能做的,也仍然还是请求傅恪为证,与袁诤和离。
她重生归来,更重要的是要守护好家人。
与渣男同归于尽固然解恨,却不值得。
想到这里,廖华裳低低的、坚定地说道:“我只想与他和离。”
那就是不想闹大。
世子妃微微点头,“你想好了?”
廖华裳嗯了一声。
世子妃轻轻拍了拍廖华裳的手,转头吩咐侍女,“你去,悄悄的,将承恩伯和傅大人请到这里来。注意不要惊动其他人。”
那侍女轻声应是,迅速退了下去。
袁诤得知廖华裳去了云岫院,并不以为意。
有云岫院门外的护院在,她就没有办法将两个孩子带出来。
可还不等他找借口抽出身去看看,便又接到常郡王世子妃携潘夫人也去了云岫院,还派人来请他过去一趟的传话,顿时感觉整个人都麻了。
潘夫人并未在宴请名单上,她是陪同世子妃来的,理由是知道廖夫人身体不适,上门探望。
廖华裳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定然会在世子妃和潘夫人面前,揭穿两个孩子的身世,与他和离。
前方拐角处,傅恪背负双手,一张脸黑如锅底,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等到袁诤走至近前,突然低声喝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说完,用力一甩袍袖,转身大步向前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摒退身边服侍的随从,低声问道:“那药,可曾给她用过?”
袁诤连忙点头,“是。”
“何时?”
“昨日晚间。”
傅恪猛然转身恶狠狠瞪向袁诤,压低的声音杀气腾腾,“当初老夫是如何跟你说的?你敢对老夫阳奉阴违?!”
“还是说。”傅恪突然阴恻恻笑了一下,“你想两边都不得罪,左右逢源?”
袁诤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想否认,“没……”
但是看着傅恪洞察一切的眼神,袁诤躲躲闪闪移开了目光。
他以前,曾经以为自己迟迟不能下定决心动手,是在忌惮廖家。
昨日晚间给廖氏喂下那药之后,他才发现,他一直没有动手,不是忌惮廖家,而是因为舍不得。
昨夜回去之后,他彻夜未眠、心痛难忍,脑海中全是与廖氏温柔缱绻的过往。
可是后悔吗?
好像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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