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后院也养着几房妾室,年轻时照样喜欢出去沾花惹草、四处留情。
刚开始的时候,世子妃没少因为这些流眼泪。
后来就想开了。
只要爷们不把外头的往家带,只要外头的安安分分不痴心妄想,便随他去。
但是想开归想开,对于介入夫妻姻缘、妄图取而代之的女子,世子妃潜意识里总是会有一种天然的排斥和厌恶。
只不过她如今早已过了义愤填膺、头脑发热的年纪,哪怕再不喜,也会衡量一下利益得失,再做打算。
母妃的这句话,说与承恩伯。
同样,也说与廖夫人。
老人家嘛,总是喜欢化戾气为祥和。
普通百姓之家,多赚了几两银,都还想着买个妾,更何况勋贵世家的家主?
再说承恩伯如今年逾二十,两人成亲三年有余,膝下尚且空虚。
就算没有傅家小姐这档子事,身为伯府主母,也该打算为承恩伯纳妾一事了。
世子妃自觉与廖夫人际遇相似,彼此能做到推心置腹。既然母妃有吩咐,那她明日就往承恩伯府走一遭。
夜很深,却不黑,万籁也不俱寂。
一个黑影如深夜蝙蝠,轻飘飘过了承恩伯府的围墙,躲过巡夜的护院,几个起落之后,大喇喇落在月华院后院。
两个小丫头端着铜盆,捧着帕子走在前面,抬着热水的小厮紧跟其后。
一行人从正房东侧耳房进了捎间。
不多时,小厮抬着空桶出了耳房,顺着原路返回。
那个黑影躲在树荫下,等人出了角门,踮着脚尖往旁边走了几步,纵身跃上房顶。
然后在正房内室位置的房脊处伏了下来。
门外的丫头进了房伺候,黑影像一只流动的猫,悄无声息滑下房檐,挂在廊檐下的横梁上。
瞅瞅左右无人,黑影无声落地,轻轻拨开房门,闪身走了进去。
正房内只有内室隔间门口站着两个丫头,里面燃着烛火。
捎间里有隐隐约约的水声传来。
那黑影藏在暗处,抬起头打量一番后,突然间提气而起,一跃而上蹿上房梁。在房梁上闪跳挪移,在内室隔断上方停了下来。
隔间门口有个小丫头转头看了一圈,接着又低下了头。
从正堂到内室的情景,便全然落入黑衣人眼中。
内室的床帐挂起,可以看到床上一动不动躺着一个女子,应该就是廖夫人。
不多时,捎间门轻轻一响,有人从捎间走了出来。
袁诤披散着湿发,走到妆台边坐下。丫头霜儿替他绞干头发,梳通了,挽成一个道髻。
等袁诤朝她摆手,才微微欠身,慢慢退了出去。
还体贴地关上内室房门。
不过这影响不到梁上君子谢翊的视线。
袁诤转头看看床上的廖华裳,站起身走过去,在她身边躺下来。
廖华裳整个人瞬间紧绷。
袁诤将手搭在廖华裳腰间,略一用力,就将她拥入怀中。
他欠起身,将脸凑到廖华裳脸侧,看了她半晌,轻笑一声道:“我知道你醒着,就不用装了。”
廖华裳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袁诤笑道:“那些药,也不过让你看起来比平日虚弱一些,手脚乏力一些。裳儿,你是我的妻,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就算给你喂药,那也是因为你想逃走,要离开我。裳儿,我是舍不得你,才迫不得已那样做。”
那药,初时发作确实极轻,除了嗜睡头晕乏力并无别的不适。
然而后面身子会越来越虚弱无力,渐渐连行走都不能,直至消瘦而亡。
梁上的谢翊恨不得啐他一口: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给发妻下毒谋财害命,还把自己标榜成逼不得已的爱妻人设。
真是无耻界的魁首!
袁诤见廖华裳始终毫无反应,遂将手探入她的衣襟。
廖华裳终是忍不下去猛然转身,用力推开袁诤。
袁诤倏地抓住廖华裳手腕,翻身将她用力摁回床上,笑道:“怎么,装不下去了?”
廖华裳狠狠瞪着袁诤,厉声喝道:“你放开我!”
袁诤一本正经道:“你是我的妻,为夫与你行夫妻敦伦,不是天经地义?”
廖华裳用力挣扎,始终逃不开袁诤的禁锢,恨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袁诤微微侧身,将廖华裳拢在怀中,手指轻轻抚过她光洁的下巴,“你说呢?”
廖华裳用力偏过头,闭上眼睛。
袁诤轻轻叹了口气道:“明日,春燕就该过堂了。若她咬死不承认,少不得要吃些苦头。可若她承认了,盗窃主母嫁妆,价值不菲,按律,当棍刑五十,流放二千里。”
他挑起廖华裳的一缕发,放在指间把玩着,那轻飘飘的语气,像在说今日的天气,“她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虽是个丫头,却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娇贵。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府衙刑房的刑具。”
廖华裳冷笑一声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把库房钥匙放哪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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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诤看了她一眼,虽什么都没说,意思却很明了。
廖华裳道:“你把春燕带回来,我就告诉你。”
袁诤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厉色,接着又笑道:“裳儿说笑了,那是你的东西。为夫,拿你库房的钥匙做什么?”
只要她人在府里,铺子不管卖不卖,银钱和陪嫁便都在府中。那些东西,还能生了翅膀飞走不成?
再说了,想开库房门,谁说非得用钥匙?
两锤就砸开了,何需费那等周折?
“不过春燕深受你器重,却背主行窃,死了都活该,稍稍受点刑,也是便宜她了!”
他靠近廖华裳,看着她喷火的眼睛,“若为夫跟府衙掌刑的衙差打个招呼,只给春燕留一口气。你说,他们会不会答应?”
廖华裳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无耻之徒。
她前世,怎么就没发现,袁诤竟是这般无耻呢?
她死死盯着袁诤的眼睛:那双眼睛,如以往一般笑意盈盈、温情脉脉。
重生之后一切虚伪和浮华尽散,她才知道,就是这样一双眼睛背后,藏得是怎样龌龊阴毒的心思!
廖华裳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见她认真,袁诤也收了脸上漫不经心地笑,“裳儿,我当真是心悦你。”
廖华裳目露不屑,“能别装了吗?你我之间,还是有话直说比较好。我知道,你想要我的嫁妆,想要我的陪嫁铺子。只要你肯写下休书,这件事,我们可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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