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遥,你那么确定不是景王所为?”
太后望着下首的少年,凤颜还带着一丝怒火。
这是乾阳大殿。
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部被遣退,空旷的大殿中,只留下两道身影。
就在一刻钟前。
这个大殿,差点就又囚禁一位王爷,前废太子-景王!
李逍遥给拦住了!
并不是他有多大的权利跟面子,一介平民,还不足以左右皇家之事。
他只是说了一件密事!
他对太后说,曾经夜探使馆,偷听到了镇北公的大小姐,与木家公子的谈话。
而他们的谈话中,提到一位高人。
那颗举世无双的龙珠,还有那精妙的机关,俱是出自高人之手。
这些事,一个无权无兵,久居京城的废太子,是做不到的!
太后虽是半信半疑,还是放景王回府。
只是责令他闭门思过,不得旨意不可出王府半步。
“太后,如果是景王策划这一切,并毒害皇帝,那他肯定是准备好了一切。
那么今日也就不会,这么坦然地坐在您面前了。”
李逍遥微笑着说道。
“可除了景王,哀家想不到还有何人?”
太后轻声说着,脑中却浮现了往日的一切。
当年她也是费尽心思,才让先皇废了太子。
直到她的儿子登上皇位,却依然对景王,怀着很大的戒心。
“太后,我想知道一件事,希望您如实告知!”
李逍遥突然站起来,微微躬身行礼。
“你不必多礼,想知道什么哀家都告诉你!”
太后微笑着说道。
“当年木大将军,在西北之地所犯何事?”
“这个……哀家不能说。”
太后欲言又止,面色很是为难。
“好吧!”
“不是哀家不能告诉你,事关先皇威严,关系很大。”
“谢太后,皇帝之事我会查个明白,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
李逍遥微笑着,微微躬身,转身走出大殿。
太后望着有些落寞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忍。
这个少年多次救她于危难,如今皇帝又依靠他活命,这在寻常人家就是天大的恩情了!
“你可以去找镇北公聊聊,不过别说是哀家说的!”
“谢太后!”
一道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
夜幕降临,景王府一片通明。
护卫王府的府军,全部换成了铁甲军,将整个团团围住。
王府内人心惶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却明白王爷是被囚禁了!
景王坐在前厅,神色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悲痛。
木大将军受他所累,被满门抄斩,他费尽心机才救回一丝血脉。
如今这一丝血脉,竟然也断送在皇城。
百年之后。
他又有何颜面,去面对曾经的恩师呢?
“王爷是真的悲痛吗?”
突然。
一道缥缈的声音,传进前厅之中。
隐隐中有一道妙曼的身影,漂浮在门口,如黑夜中的幽灵。
“谁?”
景王一声惊呼,猛然站起。
嗤!
一道破空声响起,一点寒光从门口射进来。
景王面色大变,极速躲闪。
寒光极快,却是无意伤人,瞬间钉在前厅的柱子上。
那是一把飞刀!
“来人,有刺客!”
家仆跟护军闻声而来,将前厅团团围起。
景王躲在柱子后面,眼中露出一丝惊恐。
“王爷,王爷!”
管家跑到他的身边,连声呼喊着。
柱子上的飞刀犹在,可那道身影却已消失不见。
这是王府,平时防卫就很严密,更别说如今被铁甲军团团包围,何人竟敢如此大胆呢?
“王爷,好像没人!”
一名护军轻声说道。
他们听到王爷呼喊,就极速赶过来,现在在前厅已经守了一刻钟了。
别说人,就是一根毛毛也没看到。
“你们都退下吧!”
“是,王爷!”
所有家仆,护军全都退去,只留管家一人,搀扶着景王坐回了椅子上。
景王虽然还有些惊恐,但心里明白,今夜来人不是想要杀他的。
那枚飞刀钉在柱子上,一同钉着的还有一张纸条。
而且他也听清楚了。
那道悠然的声音,分明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把那把飞刀取下给本王看看!”
“是,王爷!”
管家快步走了上去。
他早早也注意到了那柄飞刀,以及
管家费力拔下了飞刀,力道很大,钉的也很深。
“王爷!”
景王接过管家递过来的纸条,慢慢打开,一行秀丽的小字浮现在眼前。
“皇非皇,皇亦是皇!”
“臣是臣,臣并非臣!”
只是简单的两句话,却令景王面色大变。
这是木大将军当初返回西北之时,留给他的。今夜再见到这两句话,往日的一切重新浮现在眼前。
那是一股怨气,隐忍了二十几年的怨气!
同样的夜空下,同样也是在前厅之中。
两道身影并排而坐,中间的茶碗冒着道道热气。
婢女已不知道换过多少次茶水,只要大将军呼唤,她们就急忙换上热茶,遂又极速退去。
两道人身一直低声交谈着,大将军的脸色很是悲痛,旁边的少年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烛光有些闪烁不定,里面的烛芯似乎又长了!
“父亲!”
一道娇美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门口出现一位倾国佳人。
粉黛朱唇,柳眉杏目,一身粉色罗裙凸显出妙曼的身姿,举手之间尽显富贵之气。
这是镇北公的千金-林玉儿!
李逍遥猛然转头,竟然看得有些痴呆。
并不是留恋佳人美色,只是这眼前的少女,真的是当初见过的,那蛮横的大小姐吗?
“玉儿,你怎么来了?”
镇北公有些诧异,满眼的疼爱却带着一丝疑惑。
“听婢女说,这么晚您还没休息,女儿过来看看。”
少女面带微笑,声音更是娇柔。
“见过大小姐!”
李逍遥猛然回神,急忙站起来微微躬身。
他的心中,尚有一丝愧疚。
“李少侠不必客气,玉儿先前多有冒犯,给您赔罪了!”
林玉儿双手轻托于腰间,微微躬身,一派大家闺秀之气。
“误会而已!”
他双手虚脱,面色有些许尴尬。
“好了,玉儿坐吧!
逍遥与为父曾经并肩作战,岳阳之事非是他帮忙,为父这颗人头怕是不保。
我与他情同兄弟,你们也不必见外。”
镇北公轻笑着,面色很是欣慰。
他从小虽然疏于陪伴,这唯一的女儿,可女儿的秉性还是清楚的。
自从太后寿辰之后,木家公子被下大狱,太后虽然没有责怪他们父女,可他也是提心吊胆了好几日。
幸亏玉儿并没有再闹事,乖乖待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似乎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他也曾派人暗暗观察,确定女儿没事,这才把心放下。
今日李逍遥突然到访,这丫头竟然罕见地出来见礼,他还真怕闹出笑话。
“既是父亲兄弟,女儿该称呼叔父才对啊!”
林玉轻笑着说道,嘴角露出一丝调皮。
“那怎么可以?我……镇北公……”
李逍遥急忙解释,可越解释越觉得更乱,一时竟语无伦次了。
“哈哈,我说逍遥老弟,你这神情可是不多见啊!”
镇北公大笑着。
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让闻名天下的李少侠都方寸大乱,不容易啊!
“我走了!”
李逍遥慌乱转身,脸上也是通红一片。再待下去,恐怕要找个地缝了。
想知道的事也明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靠自己查了。
那西北之地还有很多疑惑,似乎还关乎着他,关联着赤血剑。
“叔父慢走,小女还有一事相求,望您应允。”
林玉儿急忙站起,将他喊住,竟然双膝跪拜。
“玉儿,你这是……?”
镇北公惊呆了!
“我说大小姐,您别搞我了好不好?”
李逍遥听到身后声响,猛然转身,竟看到这惊人一幕。
这不是折他的寿限吗!
“大小姐起来,有什么都好说,能办我一定办,不能办我拼死办,行不?”
李逍遥上前一步,双手虚脱。
这也不便搀扶,又走不了,实在折磨人!
“叔父不答应,小女长跪不起。”
“答应,我全答应,我拼了命去办,行不?”
“多谢叔父!”
林玉儿盈盈一笑,随即站起。
“你把那两个字去掉,以后都不许叫,我还年轻着呢!”
李逍遥有些无奈地笑着,一屁股又坐下了。
“好,但凭叔父吩咐!”
林玉儿轻笑着,又是盈盈一拜。
“我说乖女儿,你这搞得那一套,有什么事不能跟老爹说吗?”
“老爹,这事您办不了!”
林玉儿漫步过来,搀扶着镇北公坐下。
呃!
镇北公猛然呆住了。
自己好歹是朝廷公爵,还是铁甲军统帅,在这京城只要不是皇家之事,还没有办不了的。
“那你说说什么事?老爹怎么就办不了?”
“老爹,女儿不是故意难为您。
那木青虽然已死,可毕竟…毕竟与女儿从小青梅竹马,我想……我想……”
林玉儿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终究没说出到底要做什么。
“你想怎么?急死为父了!”
“大小姐想要回他的尸身?”
李逍遥微笑着问道,眼中露出一丝精光。
“求叔父成全!”
林玉儿猛然跪地,娇容已挂上两道泪痕。
镇北公沉默了!
他以为女儿会慢慢忘却此事,却不想只是深深埋在心底。
这个事,他确实办不了。
那是意图刺杀太后的罪臣之后,就算死,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也许只有身边的这个少年可以,毕竟如今皇帝的性命,也在他的手中。
“给我一个理由!”
李逍遥沉声说道,面色很是凝重。
“生不能同眠,死定当同穴!”
这是一个少女的心声,也是一生唯一的承诺。
“明日你来皇城,一个人!”
他轻声说道,缓缓走出前厅。
今夜月黑风高,恐怕又要上屋顶了。
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