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江家的马车和颜家的马车擦肩而过,风吹过窗帷,马车里的两人相互对视。
颜清梨的父亲颜良仁是位颇有风骨的文人,长得就像个忠臣,他在朝堂上好友众多,今日一听说自家女儿做的混事,便急忙赶来,幸而皇后还给他几分薄面,答应不会要了颜清梨的命。
他看到另一辆马车里面坐的人,瞳孔微震,颜良仁知道这位最近风头很盛的江小姐,不仅观音之相还有才能,比大多女子都要厉害些。
颜良仁拿了一旁的伞跑下车,没有半分文人架子,他叫停了江家的马车。
江乔听到声音回头瞧了一眼,掀开窗帷露出半张脸,“颜大人何事?”
颜良仁向江乔行了君子之礼,他完全没有把江乔当晚辈的意思,他是来替颜清梨赔礼的。
“江姑娘,小女近年被我宠坏了,今日之事我知道是她的错,回去我定会狠狠责罚她……”
雨水打湿他脚边的衣袍,江乔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颜清梨的父亲。
做错事的是颜清梨,害人的是颜清梨,最后道歉的却是她父亲,想想还真是可笑。
颜良仁教出来的女儿没有他的半分风骨。
可惜了,他们已经天人永隔……
“颜大人不必如此,若你等会见到颜清梨的话,替我告诉她,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江乔答。
颜良仁嘴巴动了动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看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
——
江乔回到将军府,江昊才从练兵场回来,他听说江乔在宫里发生的事,提着刀就要往颜府赶去,被江乔拦了下来。
“爹,别去了,我反正也没事,你快去休息吧,这几天憔悴了不少,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江昊是比以往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整个人都透着一丝衰气。
“我休息个什么劲,过两天我就要启程了前往边关,练兵场一堆事等着我,那群瘪小子天赋还不及你,教起来要废不少力气。”江昊想起要离开京城的事就发愁。
江乔还想多说几句,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兵,附在江昊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江昊便急忙上马冲了出去。
“怦怦怦——”
江乔突然心跳的很快,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了……
夜幕降临,紫禁城的喧嚣声渐渐消失,整个宫殿陷入了一片宁静的黑暗之中。宫女们点亮了烛火,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宫廷的走廊和房间。
颜良仁没等到颜清梨从宫里出来,由最初的失望变成担忧,他就这么在马车里等了一夜。
翌日,雨过天晴。
京中出了大事,皇帝大发雷霆。
军中战马几乎病倒了一半,马厩里一地的死尸。
马对士兵而言不再是工具,在士兵眼中,马儿已经是他们的亲人,怪不得当时江昊得到消息走的那么匆匆。
昨夜,江昊因为此事并未回将军府,住在军营里,没想到突遭夜袭,江昊虽武艺高强,却也寡不敌众,腹部受了重伤,现在被皇帝接到了宫里。
战马沦陷这件事不小,在京中却被瞒的死死的。
两日后将士们就要动身前往边境,现在却发生这样的事,宫里的人也急得很。
江乔得到的消息竟然还是时川告诉她的,比傅砚辞的手信还要快一些。
她先去给季沐禾把了脉,没把江昊受伤的事告诉她。
“你爹怎么还不回来,昨夜风大,不知道他在军营里睡的好不好?”季沐禾突然问出一句。
江乔把安胎药端过去,安抚她,“爹过两日就要去边关,事情是要比平时多,待会我做几道菜给爹送去。”
季沐禾好像更难受了,看着窗外发呆,好像是在跟江乔诉苦,也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自从嫁给他,每天都是急匆匆的……”
江乔抿紧了唇,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受的很。
妇人孕期多思,这很正常,江乔又安抚几句就离开了。
——
练兵场挨着城镇,被四周高耸的城墙所环绕。场地的地面是由坚硬的石板铺就而成,经过长时间的踩踏和打磨,已经变得光滑而平整。
在练兵场的中央,有一个高台,上面插着一面大旗,迎风飘扬。高台的四周,是一排排的兵器架,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刀、枪、剑、戟、弓、弩等等,应有尽有。
练兵场的四周,是一排排的营房,士兵们就住在这里。这些营房虽然简陋,但是却十分整洁。士兵们每天都会在这里进行训练,练习武艺和阵法。
马厩就在练兵场的一角,曾经里面养着一匹匹高大威猛的战马,这些战马是士兵们的伙伴,它们和士兵们一起出生入死,为国家和人民立下了赫赫战功,可现在却沦陷至此。
现在士兵们没一点心思训练,纷纷担忧将军的伤势,也担心曾经昔日为伴的马匹。
马匹出事,皇帝为此还派来了宫里的太医,可这些太医平日里只会给人看病,哪里懂得动物的问题,他们只能在马厩里乱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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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乔来到现场看到现状,觉得民间的赤脚大夫都比这群太医有经验。
马厩里有股难闻的味道,是粪便味加上呕吐物的味道。
江乔皱了眉头,却拿出了随身的银针,蹲下身子在距离最近的马身上扎下去,一连下了十几针。
旺财:【宿主,你还会给动物看病?ˉ\_(ツ)_/ˉ】
江乔:以前看的医书里有,大佬的研究笔记很全面。
旺财:d(^_^o)
几个太医认出江乔,纷纷过来打招呼。
没人叱责她,因为他们能看出来江乔不是来胡闹的,是真的懂些医术。
不管能不能治好,总要让她试试,反正他们这些老匹夫是真的看不出什么名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好像能感觉到地上的马儿痛苦减轻了不少,没再往外吐白沫了。
江乔行针的办法虽然稀奇却实在有用。
这些老匹夫见状不由自主的学习起来,他们带的都有银针,也都是行针的老手,学起来也快,不一会就能上手。
禁锢他们的从来不是医术,而是对象,他们这群老家伙是第一次给动物看病,说起来真稀奇。
江乔只给几匹病的重的行针,她看那些太医上道就没再亲自上手。
她在马厩里转了一圈,江乔不是傻子,京中的人也都不是傻子。
明眼就能看出来这次马匹出事是人为。
前往边关将近,马匹出事,将军负伤,怎么看都是一场败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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