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玻璃上的泪丝划过。
江乔突然开口，“下雨了。”
时川降了车速，“嗯。”
两人无言。
直到车子驶进庄园的车库。
车库到别墅内还有一小段距离。
江乔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折叠伞，欣喜道，“走吧，幸好我带了伞。”
时川看了看那把碎花小伞，莫名笑了起来。
突然有什么挽上自己的手臂，蓝色的碎花出现在他头顶。
“笑什么，没见过这么可爱的伞吗？”
江乔挽住他的胳膊，顺便把帽子给他拉上，真一副长辈的模样，伞高高举过头顶，想着反正自己的衣服都脏了，便把伞轻轻往男人那边倾斜。
她的气息近在咫尺，很淡的香味。
时川能感受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
有风把稀薄的雨水吹到他的脸上，时川清醒了些，他从她接过伞，把伞重新倾斜。
“我不怕淋湿。”
江乔：“随便。”
很快到了别墅内。
已经过了十二点，一楼的灯都还亮着，不见其他人的身影。
江乔提醒道：“先上去换套衣服，如果你饿的话，待会下来吃饭。”
不知道时川饿不饿，反正她饿了。
江乔回房间换了套睡衣，来到一楼厨房准备简单煮个面。
刚进去厨房，发现时川已经换好了衣服，在洗菜。
“需要帮忙吗？”江乔礼貌问。
时川拒绝她，“不用。”
江乔便回到沙发躺着。
很快，时川端着两碗面出来。
面的卖相不错，上面还卧着溏心蛋。
江乔是真的饿急了，把面吃的精光，“手艺不错，加三分。”
时川却说，“在孤儿院学的。”
他不是一个喜欢诉说的人，可今天不一样。
时川觉得江乔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她有认真把自己当家人。
江乔突然对时川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因为她曾经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这一晚，两人之间那层距离感好像消失了些。
——
为期半月的封闭式训练结束后，同学们有三天的休息时间。
江乔决定好好利用。
第一天她选择睡大头觉。
第二天她选择睡大头觉。
第三天，江乔去了闻瑾所在的疗养院。
这所疗养院在郊区，开车前往需要两个小时。
闻家人对闻瑾在物质条件上全面满足，给他选的疗养院是整个s市环境最好的地段，有专门的主治医生负责他的病情。
闻瑾的病房在顶楼，想上去并不简单。
江乔被拦在了楼下。
她只好给闻瑾打电话，电话号码是上次在基地的时候存的。
病房内一片漆黑，窗帘紧紧拉着。
闻瑾的眼睛越来越模糊了，他的视力在变差。
“嘟嘟嘟——嘟嘟嘟——”
手机的震动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突兀。
震动声惹得闻瑾心烦，他没接。
手机那头。
江乔拿着手机走也不是，进也不是。
她跟对面的护士解释，“我真的是闻瑾的朋友，他可能手机静音了。”
护士小姐姐态度很强硬，“小姐，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规定，不能随便放人进去打扰病人的。”
江乔也不想为难人家，“好吧。”
“江小姐？”
不远处，温言手里提着个饭盒，看见江乔一脸惊喜。
江乔简直老泪纵横，终于遇到熟人了，“温特助，我是来看闻瑾的，你看能不能带我过去？”
温言直点头，“当然，少爷知道你过来一定很开心，跟我来。”
在电梯上，江乔问他，“闻瑾的病情怎么样？”
温言收起了笑容，一脸难色，“少爷他……不愿手术。”
“托尔夫医生说……如果再拖，后果会很严重……江小姐，我能看出来少爷对你跟别人不同，你能不能……帮忙劝劝他。”
江乔闻言，眼睫微颤，她知道闻瑾在等什么。
亲眼看着母亲死在他面前，有多痛就会有多恨。
“对不起，我认为……我没这个资格劝他。”
如果是她，她也想亲眼看着仇人陨落，即使尽头是死亡。
温言点了点头，移开视线，“我知道了。”
病房门紧闭着。
江乔把饭盒接了过来，“温特助，你去忙吧，我帮你送饭就好了。”
“好，麻烦你了。”
“咔嚓——”
江乔推开门进去。
一望无际的黑暗，没有一丝光。
“把东西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男人的声音又低又缓，带着些许暗哑。
江乔压下那点异样，“闻瑾，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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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熟悉的声音，闻瑾睁开眼，顿了许久才开口，“你来了。”
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
江乔问，“闻瑾，我可以开灯吗？”
闻瑾坐了起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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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突然的明亮，让闻瑾眯了眯眼，眼尾微微泛红。
江乔这才看清他的模样，一张脸苍白到有些病态，像极了一幅颓败的画作，病号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松垮垮。
他瘦了好多。
江乔走过去坐到一旁，把买的水果放在一边，亲自打开他的饭盒。
里面只有一碗银耳粥，隐隐散发出甜味。
“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幸好温特助带我上来，不然我要等好久。”江乔自顾自说着。
闻瑾这才想起刚才没接的电话，“抱歉。”
江乔觉得有些冷了，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阳光照了进来。
“我不跟病人计较。”
闻瑾淡然一笑，“怎么会突然过来？”
江乔把粥端起来递到他面前，“想给你个惊喜，你不开心吗？”
闻瑾接过粥，“嗯，看来……江小姐很喜欢我。”
江乔心道，你不也喜欢我，攻略值不会骗人。
她没正面回复，“那你呢？”
闻瑾知道她在问什么，眼里是一片死寂，“如果死不了的话，或许喜欢吧。”
托尔夫医生说，手术风险很大，可能死亡，可能失明，也可能遗忘。
那样的闻瑾，他不能接受……
江乔轻抿下唇，换了个话题，“闻瑾，你该吃饭了，想让我喂你吗？”
闻瑾认真思考，露出玩味的笑，“可以麻烦江小姐吗？”
江乔接过他手里的粥，“当然，不过需要报酬。”
“什么报酬？”
“希望闻先生将来在我生病的时候也可以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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