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里一片静谧,空气中气压低沉。
炉子里跳动着火焰,火红色的光芒映照着两人面庞。
燕龙弈轻轻提起酒壶:“雍王也有自己的难处。”
燕龙弈神色平静,给自己倒了杯酒,他可以理解祁子煜的选择,但永远不会原谅。
大腿上狼毒箭的伤口隐隐作痛,五千将士浴血奋战的身影犹在眼前。
祁子煜满怀歉疚:“到底还是我的错,是我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盟约,背弃了我们之间的誓言。”
“过去的事情,雍王不必再提。”燕龙弈淡淡道。
“我自罚三杯。”祁子煜接连给自己倒了三杯酒,一一饮尽。
燕龙弈一句话未说,祁子煜背叛他的那一刻,他们的关系便已到头了。
燕龙弈的沉默,让祁子煜明白了他的态度。
他们之间的个人恩怨不会影响两国合作,但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会推心置腹,话谈天下。
空气中寂静无声,祁子煜几杯烈酒下肚,面色已是微微泛红。
他还记得,燕龙弈出使上京,他们会面的那一夜。
他们惺惺相惜,彻夜长谈,直到天明。
如今想来,只觉得恍如隔世,酒是同样的酒,人却不再是曾经的人。
祁子煜举着酒杯,一杯接一杯,嘴里满是苦涩。
“若不是司姑娘点醒,我可能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
“司姑娘?”燕龙弈眼里有了些兴致。
祁子煜笑道:“是啊,我大宣司徒之女,司言。”
“司姑娘确是个特别的女子,她于我有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提起司言,燕龙弈眸中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祁子煜也笑道:“这次我军夜袭北芒国军后,我本打算就此止步,是司姑娘极力说服我追击北芒国军,她还断定你一定会来,所有人都不相信,但最终你来了。”
“司姑娘深谋远虑,眼光和胆识远非一般人能及。”
燕龙弈对司言评价极高,祁子煜都能感觉到提起司言,燕龙弈整个人都变了。
祁子煜缓缓开口:“能得司姑娘为我未婚妻,真是三生有幸。”
燕龙弈眸光陡然锐利起来,盯着祁子煜:“未婚妻?”
“嗯,是,燕王可能还不知道,这是我们出征之前,刚刚定下的。”
燕龙弈眸中黯然失色,握住酒杯的指关节微微泛白,险些将手中杯子捏碎。
半晌,他才慢慢松开五指,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酒。
祁子煜也喝着酒,默不作声。
“司姑娘今日来找过我。”燕龙弈语气冷淡下来,“司姑娘要我助雍王拿下北雁关。”
说起国事,祁子煜酒意醒了几分,神色也严肃起来。
他慎重开口:“司姑娘主导之事,定于两国皆有益处,回头我们再具体商议。”
“好,那就先这样吧,天色不早了,本王先回了。”
燕龙弈说罢,霍然站起身来,拄着竹杖往外走去。
“我送燕王。”
祁子煜亲自出了大帐送燕龙弈,两人又寒暄一番,燕龙弈这才离去。
祁子煜回到帐内,眸光蓦地一深,方才他提起司言是他未婚妻,燕龙弈虽极力控制,仍难掩异色。
他不知道燕龙弈和司言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仅凭司言救过燕龙弈的命,就足以可见,两人之间交情匪浅。
这丫头是他未婚妻,若是与燕龙弈走得太近,难免让人非议。
他倒是不在乎这些,但这丫头的名声他不得不考虑。
祁子煜正思索着什么,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动静,一个侍卫匆匆来报。
“王爷,朝廷特使不吃不喝,大喊着要见你。”
“不见。”祁子煜冷冷开口。
“王爷,我们一直这么软禁着特使,只怕也不是个办法啊……”
祁子煜沉默着没说话,自从朝廷下达圣旨要他不许出兵,随之而来的特使贾仲淳就一直住在军中。
他这次出兵的时候,将贾仲淳软禁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贾仲淳的声音从军帐中传出,“我是陛下亲自派来的特使,你们竟敢如此对我?”
“我要见你们雍王!雍王呢?雍王你出来!”
朝廷特使被软禁的军帐,距离雍王所住的军帐不远。
他这一喊,祁子煜在帐内都听到了。
贾仲淳扯着嗓子道:“雍王违背圣旨之事,陛下很快就会知晓,雍王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
“放开我!我要见雍王,我要见祁子煜……”
“……”
祁子煜抬手揉揉眉心,只觉得心中一团乱麻。
他也知道自己违背圣旨,终究纸包不住火,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雍王大帐门口,司言的身影不知道何时时候出现在这里。
司言走上前去,沉声命令:“塞住特使的嘴,直到他愿意住口为止,若是他想绝食,那就满足他。”
左杭看着眼前这位雍王未婚妻,不禁一阵犹豫:“司姑娘,这……”
“照我说的去做。”
“照司姑娘说的去做,请司姑娘进来。”祁子煜的声音从大帐内传出。
司言撩开帐帘,大步走了进去。
帐内杯盘还未收拾,气氛颇为压抑,看得出来,雍王心情不佳。
祁子煜缓缓站起身来,对司言勉强一笑:“司姑娘来了,燕王刚走。”
“嗯,我知道。”司言点点头,走到燕龙弈先前所坐的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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