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两人离去,江湖人群体中的小声议论都没有停歇。
“没想到真如那锦衣卫所说,这刘正风果然”
“是啊,宁愿给朝廷当差,也不愿意做一个潇潇洒洒的江湖人。”
“谁说不是呢,当有那么舒服?”
“不就是收入稳定了一些,生活安定了一些,出门威风了一些,有什么啊。”
“还当着这么多的江湖豪杰,去贿赂那个死太监。”
“就是,给我的也才是银票。”
“就是唉不是兄弟你谁啊?”
说着说着,这个江湖人忽然觉得和自己搭话的声音有些陌生,转头看去,却看了个空,疑惑的挠了挠头。
大白天的,闹鬼了?
不应该啊,刚才还打雷来着。
难不成因为有鬼,所以才打雷,然后人太多,所以雷打歪了?
最后导致鬼和他搭话?
相较于锦衣卫的人能驱雷掣电,他更相信自己这个猜想,时不时还点点头,道:“一定就是这样。”
将宣旨太监和他的随从送走以后,刘正风再次回到了正堂。
不过迎接他的,却是恒山派定逸师太,泰山派天门道长的质问。
两人对刘正风做出如此‘错误’的选择,大为不解。
对此,刘正风也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声称自己年纪大了,不想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
天门对于刘正风的回答,很是不满,不过中间有着岳不群打着圆场,他最终也就没有说些什么。
只是愤愤地甩了一下袖子,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
不多时,群雄纷纷坐定,仆役上来献菜斟酒。米为义端出一张茶几,上面铺了锦缎。
向大年双手捧着一只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在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满了清水。
只听得门外砰砰砰,三道花炮声响起,紧接着又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绝于耳。
待到鞭炮声停歇下来,空气之中,隐隐飘荡着一股火药味,刘正风这时候来到了茶几前,冲着到场的江湖群雄拱了拱手:“众位前辈英雄、江湖豪杰、各位远道光临,刘正风实属荣幸,感激不尽。
刘某今日金盆洗手,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实菲菲,个中缘由,想必刚才各位都已经听说了,刘某便不再多费口舌。
刘某已受朝廷恩典,做朝廷参将。常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江湖上行事讲究义气;国家公事,却须奉公守法,以报君恩。
这两者如有冲突,叫刘正风不免为难,故而从今以后,刘正风退出江湖,我门下弟子如果愿意改投别门别派,各任自便。刘某邀请各位到此,正是想请众位同道作个见证。
以后各位若是还瞧得起我刘正风,日后再来衡阳城,刘某依旧扫榻相迎,不过武林中的种种恩怨是非,请恕刘某不再过问了。”
说着,他又朝在场的江湖人,拱了拱手。
在场的江湖中人,却是各怀鬼胎。
换做往常,便是刘正风此举,他们即使不指鼻子骂上几句,也不会说什么祝福的话。
但是前不久,这些江湖中人才被苏木(物理)折服,所以尽管不情愿,这些人还是向刘正风道贺,恭维他一些福寿全归、急流勇退、大智大勇的话。
刘正风见了,先是朝苏木的方向感激的笑了笑,随后转身向内,朗声道:“弟子刘正风蒙恩师收录门下,授以武艺,未能光大衡山派门楣,十分惭愧。
好在本门有莫师哥主持,刘正风庸庸碌碌,多刘某一人不多,少刘某一人不少。
从今而后,刘某人金盆洗手,专心仕宦,却也决计不用师传武艺,谋求高官厚禄,至于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门派争执,刘正风同样不再过问。
若违誓言,有如此剑!”
说罢,刘正风从弟子的手中接过长剑,沧浪一声拔出。
剑身明亮如雪,几乎能够将人的脸清晰的映照出来。
下一刻,就见刘正风右手一震,只听咔嚓一声,宝剑自中间折断。
断裂的半截剑身向下落去,竟是直接刺入了青砖之中。
显然这是一柄足以切金断玉的利器。
见此一幕,除了一些高手,余下的江湖人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以内力折断精钢长剑,他们也能做到,但是如同刘正风这般举重若轻,却是难上加难。
“可惜,可惜啊。”
一位江湖上有名的前辈捋着自己的胡须,忍不住叹息道。
也不知道他是在叹息这口宝剑,还是刘正风这样一位江湖好手,加入了朝廷。
刘正风却是没有露出半分可惜之色,而是挽起袖袍,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了一声厉喝:“且慢!”
刘正风微微一愣,正要转头看去,不过还没等他有所举动,一道让人难以察觉的声音,便在他的耳畔响起。
“想活命就别回头,洗完手再说。”
这声音刘正风不是很陌生,但一时半会却也想不起来。
不过声音是谁发出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声音传递的内容。
听见这道传音,刘正风当即停下了转头的动作,双手没有丝毫犹豫,伸到了金盆之中,迅速的搓洗了两下,这才缓缓将手从金盆中抽出,从弟子向大年的手中,接过毛巾,一边擦手,一边转过头去。
只见大门口,走进了四个身穿黄衫的汉子。
这四人刚一进门,便往两边一站,空出一条过道来。
随后又有一名身材高大、同样身穿黄衫的汉子,从四人之间昂首而入。
这人目空一切,右手之中,还拿着一面五色锦旗,上面缀满了珍珠宝石,一经展开,登时宝光绚烂。
“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正风师叔,金盆洗手事关重大,暂且延延延”
他的话说到一半,忽然说不下去了。
眼睛死死瞪着刘正风手中的毛巾。
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