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知才带着施绾绾走出谷口,沈弈便匆匆赶了过来。
他看见谢玄知怀里浑身是血的施绾绾吓了一大跳,忙问道:“郡主怎么了?”
他说完就欲来接施绾绾,谢玄知冷冷地看着他道:“她受了重伤,不宜随意挪动,本王亲自送她回公主府。”
沈弈看向谢玄知:“王爷终究不是公主府的人,这样做怕是会有损郡主的清誉。”
谢玄知的唇角微微勾起,眼里却有杀意泛起:“生死关头,不需要在意这些。”
“若送她回去会毁她清誉的话,她的清誉被本王毁了也好过被你这个怜人毁了的好。”
沈弈:“……”
他觉得谢玄知在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说出这句话,当真是恶意满满。
谢玄知却觉得还不够,便又补了一句:“毕竟若因为这事要负责的话,本王能负得起这个责。”
“你不过区区一介怜人,陛下是绝对不可能让你对郡主负责。”
沈弈:“……”
他觉得谢玄知这话有点插刀子了。
他在大唐明面上就是施绾绾养的伶人,身份低贱,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而他若是亮出南湘五皇子的身份,就得好好解释他为何会在大唐。
从某种程度来讲,他的婚事也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他想到这里心念一沉,他居然会去想娶施绾绾的事,他觉得自己怕是疯了。
他怎么能对老妖怪生出这种心思?
他沉声道:“我从未肖想过郡主,只是尽自己本份罢了。”
谢玄知冷冷地道:“你弄得清自己有身份便好。”
他说完抱着施绾绾便大步离开。
沈弈却因为这件事情意外发现他对施绾绾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而心绪不宁。
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后,才匆匆跟了过去。
谢玄知往前没走多远,便遇到匆匆赶过来的齐远溪,他看见谢玄知怀里的施绾绾心念一沉:“郡主怎么样了?”
谢玄知看着齐远溪道:“齐祭酒,你的国子监被人渗透成了筛子,你竟毫无所察。”
“今日之事,你好好想想要如何跟陛下交代吧!”
上次他们达成合作,由谢玄知保护施绾绾,但是那只是为了抓出内鬼。
今日幕后之人动手,却伤的不止是施绾绾一人,还有国子监里的十个学子也险些丧命。
这件事情超出了他们之前的约定。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齐远溪这个国子监祭酒都是失职的。
齐远溪朝谢玄知拱手道:“多谢王爷提醒,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推拒。”
“今日之事,我会面见陛下,如实禀报。”
他说完又长长一揖道:“今日之事,多谢王爷出手,这才没有酿成大祸,齐某感谢不尽!”
这事他是拎得清的,若今日这些学子死在国子监,他不要说保不住国子监祭酒之位,他还会被下狱。
谢玄知虽然嫌弃他把国子监管得稀巴烂,却也知道国子监之前在先帝手里时就被人祸害的不浅。
齐远溪接手的国子监也是个烂摊子,很多事情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谢玄知知道此时不管如何责备齐远溪都没有用,且由齐远溪执掌国子监总比其他人来执掌要好。
后续的事情有齐远溪来处理,谢玄知懒得再管,抱着施绾绾便大步离开。
施梅臣为了今日的事情谋划良久,他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也不仅仅为了杀施绾绾,还有其他目的。
今日若是田怀珏一行人都死在国子监的话,齐远溪这个祭酒也就做到了头。
施梅臣知道有谢玄知在国子监,很可能会有其他的变数,所以他让古道元拖住谢玄知一个时辰。
有这个时间差在,再加上古道元的阵法,谢玄知就算是要赶过去救施绾绾也晚了。
他相信黑影的能力,必定能把跟在施绾绾身边的那一队学子全部杀了。
还有那蠢到家的苏允之也必定会死。
苏允之的身后是镇国公府,只要他一死,施梅臣便能拉拢镇国公府。
为了今日之事,他提前下值去了国子监外的一间茶楼里等消息。
午时过后,古道元便来了。
他看着古道元微微皱眉:“你怎么现在就出来了?让你拖住谢玄知一个时辰,你拖住了吗?”
古道元淡声道:“贫道算过时间了,从施绾绾一行人入阵开始算,刚好一个时辰,一息不多,一息不少。”
施梅臣不太喜欢古道元的语气,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你太敷衍了。”
古道元冷笑:“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当然会敷衍。”
“毕竟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做这么缺德的事。”
“这事我今日做了,便算是还了当年欠你的人情,往后我们两清。”
他说完拂袖欲走,施梅臣冷声道:“今日之事,不论成败,你都撇不清干系了。”
“你在谢玄知的面前露了头,他以后一定会找你的麻烦。”
“他的本事你我都知道,眼下只有我才能护你周全。”
古道元的眸子里满是冷意:“你护我周全?只怕被你护着,祖师爷的棺材板都压不住。”
“我欠你的还清了,往后哪怕谢玄知剁了我,我也认了。”
施梅臣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牛鼻子,你这脾气是越来越臭了。”
古道元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道:“施梅臣,你是越来越会钻营了。”
他说完往外走,没走几步又停下来道:“我今日给我自己算了一卦挺有意思的,要不我今日帮你再算一卦?”
他也不等施梅臣同意,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龟壳扔进去九枚铜钱摇了摇。
他摇完后看了施梅臣一眼,然后笑了起来。
施梅臣问:“你算出了什么?”
古道元不答反问:“你这辈子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你后悔过吗?”
施梅臣的眸光微敛:“你这话我有些听不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是为我自己谋划,并未做过亏心事。”
古道元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对你来讲,怕是只有天下人负你,你从未负过作任何人。”
“但是你这番理论,天道怕是不会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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