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长最终还是去上学了，但是他包里的那支药膏却永远没有被打开过。

    有时候，你觉得你可以再坚持一下的时候，现实往往会打破你的幻想。

    人是极其排外的动物，特别是处于高压状态的时候，初三，压力不算小，更别提顾小长成绩不错，而这往往会造成一个难以挽回的局面。

    于是，在中考前夕，一群人将顾小长围在厕所，在将他殴打一遍后，其中一人突然提议道：

    “哎，我们要不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怎么看？”旁边之人来了兴趣。

    “把他衣服扒光，给他找个电影看看怎么样？”

    “你小子…”

    周围嬉笑哄闹的声音让头脑发昏的顾小长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他还来不及反应，突然有人伸手大力地将他衣服全部撕碎。

    “哈哈哈哈。”

    顾小长一脸惊慌，死死护着自己的衣服，没想到他这一副样子却引起他人调笑：

    “哇，真是个娘娘腔啊，不就是脱个衣服，搞得和小姑娘一样。”

    “不，不……”

    顾小长还是害怕了，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忍受这一切，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这些人，但是双拳难敌四脚，他身上的衣服还是被扒光了，紧接着他被人死死按在地上，眼前手机上两具白花花的身体宛如野兽般交媾在一起，他瞪大双眼，一下子就吐了出来。

    ……

    那天，他被强制观看了两个小时，而第二天，他浑身不着寸缕崩溃大哭的样子被人恶意贴在告示栏上。

    影响很大，学校通知顾小长的父亲，并且联系班主任，但是这时候的文卿因升职被调去了江市一中，而距离她在这里工作不过才一年时间。

    从始至终，她的目标都是成为江中大学的老师，从没有变过，因此也错过了唯一一次和顾二白见面的机会。

    到了学校，顾父看见儿子难堪的样子，既震惊又震撼，他不明白自己精心教导的孩子竟然是个同性恋，对此，顾小长一言不发，他其实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欺负自己的同学之前是张岑的跟班，家里权势也不小，他确信这几人有千万种办法报复自己和家人。

    而接替文卿成为班主任的是之前班上的语文老师，他将顾小长疑似遭受霸凌的事情上报给学校，但是关于顾小长的取向问题他也不太确定。

    于是这场事情的最后结束以双方各退一步为终，学校替顾小长隐瞒他同性恋的事情，而顾小长和他爸爸则不追究霸凌一事。

    双方看似一切都很满意，但只有顾小长永远死在了那个夏天。

    回到家里，顾父一言不发，他很爱自己的儿子，但他不能接受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

    他甚至都没有提一句霸凌的事情，于是沉默寡言的父子俩也丧失了唯一一次可以沟通的机会。

    “后来……”安厦有一瞬间恍惚，昔日他脸上总是挂着的波澜不惊的模样终于破散。

    “后来中考结束，我和小广便不再和他有联系了，听说他去了一所很好的高中。”

    “是吗？”

    沉默的顾二白此刻终于开口，他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那是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疲惫和苍老。

    “是的，那所学校好像还对接江中大学，大部分新生都是从这一所高中出来的。”

    “不过后来顾小长到底怎么样了，我也确实不知道。”

    安厦说完便不再开口，他确实只知道这么多，这些年来，他和弟弟一直愧疚于当年的冷眼旁观。

    但就在此时，熟悉的尖锐铃声响起，它就像是所有事情的开关。

    林言双手环抱，静了几秒后果断而冷静道：

    “上课了，赶快回去！”

    所有人冲出教室，这才发现外面的天空血腥而诡异，而远处的天幕似乎在逐渐消散，林言眯起眼睛，看来一重境快要结束了。

    急匆匆地赶到教室，短发女人冷着一张脸，看见迟到的“顾小长”竟诡异地让他回到座位上。

    “同学们，快要中考了，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一定要加倍努力啊。”

    林言抬头，发现黑板右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中考倒计时60天。”

    “还有一件事，同学们，因工作调动，接下来将由你们的语文老师接替我的工作。”

    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张岑离开了，但却留下了一堆垃圾事。

    又一个休息期间，林言几人被关进了体育室，高杨和文卿拿着棍子狠狠地砸在他们身上，现在阵营完全对立，为了维持自己在班级上的地位，新生们已经完全开始自相残杀。

    他们从一开始的后悔，逐渐麻木，甚至最后兴奋，没错，他们仿佛被这里的人同化了一般，竟从霸凌他人身上找到了乐趣，特别是文卿，别看她一副高知模样，但动起手来却格外狠厉，她似乎已经有些自暴自弃，林言有些好奇，难道她在高中阶段还对顾小长做了什么吗？

    张岑虽然离开了，但是众人依然没有摆脱“顾小长”这个身份，每当受到欺负之际，他们依然只能默默承受殴打，但是由于有人选择了加入“霸凌者”这一方，倒是避免了更多的伤亡。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依然还在坚持的只有林言，李长风，慕斯，安厦和安广，以及顾二白六人，其他的人彻底加入了霸凌者一方，他们出于各种理由反正最后还是没能坚持下来。

    霸凌释放了他们心中的恶，或许为了麻痹自己，他们把六人当做幻境一般对待，每次下手的时候格外狠，是啊，所有人确实都在幻境里啊，但是他们却是真实存在的。

    尤其是文卿，她或许已经察觉到什么，每次都要用武器威逼利诱顾二白要他说出什么，顾二白被打的伤痕累累，鲜血混着讥讽吐出：“嗬，嗬…急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霸凌者中有谁？谁又按捺不住暴打成了霸凌者？这些通通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随着时间的推进，林言他们承受的也越多，更要命的是，这里受到的伤并没有药物治疗，但幸好，幕后之人也并不想要他们这么快就死去，他们的伤口无论多严重，都会慢慢自愈，但是这让高杨他们发现的时候却又是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