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爹爹……”
江辞安还在哄着沈长乐,就听见了门外稚嫩的声音,唤他爹爹。
他讶异回眸,惊诧问道:
“回儿?你,你怎么来了?”
“回儿……”
沈长乐听到回儿的声音,也在极度混乱的思绪中,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缓缓扯下被子。
看着怯生生站在内室门外的小家伙,泪眼迷离……
“回儿……”
“长乐?”
江辞安见她神智恢复了,也不知该欢喜还是该悲伤。
只担忧地单手搂抱着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回儿。
“回儿,你怎么来了?你……你奶娘呢?”
月余不见,小回儿长大了不少。
大眼珠滴溜溜地转着,说话断断续续,却也已经能够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奶娘,拿糕……回儿,找爷爷……”
他抱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迟疑地挪动脚尖,想要走近两步。
可看见江辞安担忧的眼神时,他又懂事地站在了原地。
胆怯地看向他怀里的沈长乐。
“娘亲,回儿,想娘亲……”
他说着,小嘴巴便瘪着瘪着要哭。
沈长乐心疼得不行,可又实在害怕自己会伤害他。
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回答他:
“娘亲,也想回儿……很想,很想……”
怎么会不想呢?
孩子是娘的命啊!
听见沈长乐这么说,他忍不住,又朝床边走了几步。
豆大的泪珠自黑澄澄的大眼睛里滚落,他委屈地问:
“回儿,不要抱……娘亲,要回儿……好不好?”
“娘亲没有不要回儿,娘亲怎么会不要回儿呢?回儿是娘亲最疼爱的孩子了……”
她看着委屈巴巴的回儿,心里针扎似的疼。
他与辞安是那么相似,性格也好,长相也罢……
如果可以的话,她多希望,亲手将他养大啊!
就像养一次曾经颠沛流离,饱经沧桑的辞安……
能全身心地疼他爱他,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他……
可她,心有余,力不足。
只能趁着自己尚有几分理智,牵一牵他的小手,摸一摸他的小脸,抱一抱他。
可懂事的回儿还记得,上一次闹着要抱,惹怒沈长乐的事。
乖巧又克制地摸了摸沈长乐的大肚子。
“娘亲,痛痛,回儿,不要抱……”
“没关系,让娘亲抱抱吧,回儿……”
怕是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有机会,再像从前一样抱你了。
被娘亲抱了的回儿很开心。
多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怀。
“娘亲,生了弟弟,回儿一起!”
看着天真可爱的回儿满眼期盼地问,是不是等她生了弟弟,就能让他回来一起住。
沈长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江辞安也控制不住,泪湿了眼眶。
见沈长乐哭到不能自已,他吸了吸鼻子,摸了摸回儿的小脸,哄着回儿。
“回儿乖,等娘亲病好了,就接回儿一起住,好不好?”
“好!回儿,想娘亲,想爹爹!”
他仰起下颌,亲了亲沈长乐,又亲了亲江辞安。
心里从未这样满足过。
咯咯咯笑个不停。
门外的江问,靠在门扉上听着,早已哭成了一条老狗。
也想不明白,上天为何要对辞安一家这么残忍。
尤其是回儿……
他还那么小!
他能懂什么?
为何要他这么小就面临失去娘亲的痛苦……
他掩面低泣,掐算着时间。
感觉沈长乐清醒的时间不短了,他怕她又要发病。
连忙抹了把眼泪,强笑着入内,对着回儿佯嗔道:
“回儿,你怎么在这里呀!让爷爷好找……
不是说了吗?娘亲要生弟弟了,回儿这两个月先跟着爷爷住,好不好?”
“嗯……”
回儿见江问来接他,本还有些失落。
但一想到,等娘亲生了弟弟就可以接他回来一起住了,又不胜开怀。
乐呵呵地应道:
“好!”
乖乖地张开双臂,任由江问将他从床上抱了起来。
沈长乐很是不舍。
手从回儿的肩膀,滑落到他的腰臀,又抓住他的小脚。
到底还是被江问抱了出去。
她强忍的情绪又一次崩溃了。
“回儿!把回儿还给我!回儿——”
“长乐,长乐!”
江辞安见她突然尖叫,剧烈挣扎,知道她又发病了。
怕她抻到肚子,伤到自己,他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长乐不哭,长乐,等……等你病好了,我们就把回儿接回来住,好不好?”
可沈长乐哪里听得进去。
在她现在的认知里,眼前人并不是她的辞安。
而是和安盛阳一样,都是来抢回儿的坏人!
她想推开江辞安,但怎么都推不动他,只能抱住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上去。
江辞安吃痛,但他咬紧牙关,没有躲。
强忍着疼痛轻拍她的脊背,柔声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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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没事了长乐,我在,夫君在……”
腥咸在口中逐渐弥漫。
沈长乐终于安稳下来。
将回儿的事忘在脑后,她迟疑松开江辞安的脖子。
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眼中一片澄澈。
“夫君……”
“嗯,长乐,夫君在呢,没事了。”
沈长乐又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像个孩子一样嘤咛着……
“夫君,我怕……”
“不怕,长乐不怕,夫君在。”
他抱着沈长乐躺回床上,轻哼着哄她安睡。
见她睡熟了,这才下床检查脖子上的伤口。
简单包扎。
他正要给沈长宁写信,问一问长乐母亲的事,沈长宁的回信就到了。
他急忙拆开。
入目便见,沈长宁在信上很是担忧地询问了几遍,是不是长乐出了什么事。
而后才告诉他,药王谷的最新调查结果——
“药王的妻子是穆黎的姨母?”
江辞安猛地站起身来。
心头喜悦翻涌,手都激动地不住颤抖。
喃喃自语。
“药王妻子是穆黎的姨母,药王谷死前,穆黎又去了药王谷!
那是不是说明……药王谷的事,与穆黎有关?
长乐会变成这样,才不是什么遗传病!是穆黎做的手脚!”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提笔回信。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长乐的事,如实告知。
他想……
穆黎毕竟是齐国人,万一齐国能查到这毒的来历和解法呢?
而且,沈长宁是长乐唯一的家人。
就算他不知道这毒该如何解,长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该和沈长宁说一声。
要打要罚,治好长乐以后,他都担着。
写好了回信,江辞安思忖着安盛阳口中的万寿节宫宴,凝了凝眸子。
就算知道这场宫宴是穆黎设的局,他也必须走一趟!
他要为长乐,拿到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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