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昀朗侧头看过来,目光在随尔阳精致小巧的下巴和轻抿的唇上停留两秒。
大约是这眼神对视的太过频繁和浓烈,目光像是被烫到一样,随即转开眼。
尉迟昀朗像是读懂她的眼神,也给她倒了一杯水。
类似的套路见多了,随尔阳眉眼一弯,人精似的观察他片刻,出于礼貌接过那杯水,“谢谢。”却没有立即喝。
“大姐,找男人滚远点!”
猝然,随尔阳被人从背后猛力一推,她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随尔阳眉头一皱,讶然地转头望向那人,只见眼前眉目娇媚的女人,一头个性的铅笔灰和紫色双拼渐变色长发,杀气腾腾地瞪着自己。
又一个酒鬼!
“蓝甄,别胡闹!”尉迟昀朗伸手扶住蓝甄,她的身体摇摇晃晃,目光游离不定,仿佛在寻找着什么,显然喝了不少。
蓝甄借着尉迟昀朗的手劲站稳,眯着眼睛警戒地看着他,大声嚎叫:“不准你撩其他女人!”她下了舞池,看见他在跟其他女人暧昧调情,瞬间火冒三丈。
尉迟昀朗见怪不怪,面无表情地注视蓝甄喝得暗紫的脸,喝酒又使她血热妄形证加重。他一直给她开清热固经汤方药治疗,清热凉血,固冲止血。
可蓝甄太任性,从不听他的医嘱,晚晚熬夜不说,还三头两天跟狐朋狗党喝香吃辣,混酒吧,一醉方休,醉了就叫他接她回家。
这晚,尉迟昀朗一如既往地忙碌到9点,披着夜色,骑着他心爱宝马摩托车回家,口袋里手机震动个不停,他靠路边停车,掏出手机看了来电显示:蓝甄。他眉头不由微蹙,手指一滑,略显不悦地唤:“你在哪里啊?”
手机那头传来音乐嘈杂声,“迟蔚洛,快过来。”嚣张跋扈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尉迟昀朗耳里,“我在酒吧,他们欺负我。”
尉迟昀朗不厌其烦,把手机凑耳朵近了些,一字一字道:“谁欺负你了?你跟谁去酒吧了?”蓝甄大概听到他发火了,不敢再多说,只顾撒娇。
这个野又中二的臭妹妹,白天还在兴高采烈地发了一大堆视频给他看他们同学聚会现场,最终还是经不住诱惑转战夜场了。
“你快来救我啊!”
手机传来了蓝甄的大叫声,像是生怕他听不清楚似的,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就在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冷笑一声,不耐烦地直接掐断了电话。
听到“迟蔚洛”这个名字,尉迟昀朗心里燃起无名之火,随即一种熟悉的酸痛扩散开来。曾几何时,“迟蔚洛”这个名字对于他而言,已经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亦是他生命的魔咒。他恢复尉迟昀朗这个身份三年了,已让自己解咒了。
根据蓝甄发来的定位,来到酒吧街找蓝甄。
劲爆摇滚的让人震耳欲聋,在舞池中间里形形色色的男女不停的在随着音乐,狂乱的晃动自己的身躯。
蓝甄在其中,穿着紧身性感超短裙,白皙的长腿在摇曳的灯光里格外的引人注目,一头长发在左右上下的来回摆动,那舞姿性感热辣。
即使是他这种外向好动的性格,也不喜欢来酒吧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
酒吧里的色男色女,看见他带着无框眼镜,一副英俊斯文的样子,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这种被注视的感觉,顿时让他像进入了盘丝洞的感觉。
尉迟昀朗不是第一次到酒吧来捞人。
“蓝甄!”音乐太吵了,她沉醉在音乐里,根本听不见他的叫喊。
他走到吧台,随便挑了一张高脚凳上坐下,看着蓝甄摇头晃脑的狂舞。面对这么不听话的病患,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
蓝甄突然一手搭在随尔阳肩上轻轻按了按,将头凑近随尔阳的耳畔,坏笑道:“上厕所撒泡尿当镜子,照照自己衰样。”呼吸间,粗重的酒气喷在随尔阳脸上。
随尔阳深吸了口气,也不生气,她笑嘻嘻地说:“你应该用铁链把你男人锁在家里,免得他出来祸害人间。”
随尔阳平常只是脾气好,真要撕逼也不怕谁。她正准备搜罗几句更损人的话,就被尉迟昀朗的眼神制止,对上他双深邃凌厉的眼睛,她微怔一瞬,被这道目光激得一缩。
蓝甄哼一声,转身背对着随尔阳,对着尉迟昀朗委委屈屈地撒娇:“哥,她欺负我。”他对那女人笑,那笑是平日里不曾见的风月。
这中二姐是在无声无息地朝她宣示主权,嘴上骂得却驴唇不对马嘴,一会是哥,一会以女朋友自居。哪是喝醉酒,简直病入膏肓!
随尔阳一时间有些摸不清这情势。她不太会骂人,也懒得跟她一番唇枪舌战,灵机一动。晃了晃手中的手机,颇有些玩味地冲尉迟昀朗做了个wink,将声音拉高:“酒店刚下单了,还去不去?”明眸善睐、清纯无害的初恋脸,她特地加重了“酒店”两个字,说得像真似的。然而,她心里却十分恶趣味的笑。
这话就容易引起歧义了,尤其用在一对年轻男女身上,隐隐透出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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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尔阳半倚桌沿,整个人背对吧台,用指尖将额头的碎发拂开,然后双肘往后支撑着吧台,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报复心还挺重。
尉迟昀朗被随尔阳这句话吸引了,他忽然轻笑着点头,眉目清明,眼神微闪,不动声色地看着随尔阳,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稍等片刻,很快。”没往心里去。
两人目光对上,静止一秒。尉迟昀朗微抿了下唇,没说话,神情没透露出半点情绪。
他们俩旁若无人的姿态惹恼了蓝甄,依蓝甄不容人的个性,脑回路简单又粗暴。
正好路过了一个服务员,蓝甄一把扯住服务员的右手,快速端起她托盘中酒杯,怒不可抑地朝着随尔阳脸上泼。
酒水夹杂着冰块,掉落至随尔阳的胸前,顺势滑下。胸前衣服被淋湿,粉色的内衣若隐若现。随尔阳微抿唇,铺天盖地的窘迫感将她占据,连忙拍掉衣服上的冰块。
随尔阳的表情仿佛僵了一瞬。自觉得荒唐,却是自己多管闲事,只能若无其事直接略过这段不愉快的小插曲。
随尔阳诡异地察觉到尉迟昀朗盯着她嘴角的弧度,眼神直白不收敛,带了点审视的意味。
蓝甄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整个人飞扬跋扈,干脆破罐子破摔,语带敌意:“不要脸。”
也是预料之中的剑拔弩张。
尉迟昀朗一头黑线,眉目间带着疏离,眼中有着陌生的审视的神色。他的耐心显然已经用到了极致,轻斥了句:“疯够了就回家。”语气极为生硬,明显与先前的轻佻随意,判若两人。瞳仁是纯粹的黑,在这光线下更显薄凉。
蓝甄怒目圆睁:“你说谁疯了?”气急败坏地使劲推尉迟昀朗。
尉迟昀朗往后躲闪,撞到了随尔阳,他连忙回头道歉,“对不起。”
彼此悄悄的互视一眼。随尔阳露出淡定微笑,轻飘飘地说:“没关系。”
蓝甄心窝口狠狠一扯,语无伦次:“你就那么饥渴吗?竟然跟陌生女人开房?不怕她有病传染给你?”
尉迟昀朗的脸越听越黑,他恨不得把蓝甄这张嘴缝起来。清澈的目光带了些许无辜夹杂了些无奈。
蓝甄这任性妄为、飞扬跋扈的个性一直让尉迟昀朗头疼不已。
尉迟昀朗见蓝甄又要兴妖作怪的样子,他双眼蓦然布满了寒霜,欲言又止地审视蓝甄。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抓住她手臂往外走。
“干嘛?”酩酊大醉的杨城洲,挡在尉迟昀朗面前,阻止他们离开,“大哥,我们还没玩够呢?要不喝两杯再走?”
“要喝你们自己慢慢喝,恕不奉陪。”尉迟昀朗没时间和他耗下去,瞬间松开抓住蓝甄的手,侧身往前走一步。
蓝甄突然像个任性的小孩,瘪着嘴冷哼:“我不!我不走,你都不爱我了。”话落,还嘤嘤哭泣起来,眼巴巴望着尉迟昀朗。
“听到没有,她不想走。”杨城洲快速后退一步挡在尉迟昀朗面前。
随后三个穿着妖艳性感的女孩和三个混混打扮的男人围上了,堵住他们的去路。
尉迟昀朗眼睛瞬间浮上一层阴霾,疾言厉色地冲那群人吼道:“让开!”他不知道他回北中医进修那三年期间,蓝甄交了什么朋友,朋友圈越来越杂乱。
丁子竽不满地扬扬眉:“蓝甄,你不是说不醉不归的吗?你哥一来就走,也太怂了吧?”
蓝甄忽然疯狂地连掀带踹的砸店,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拦都拦不住。
转瞬间,劲歌热舞的酒吧,掺杂着尖叫声、摔椅声、玻璃粉碎声,桌子椅子七仰八叉地倒着,满地碎玻璃没有地方能下脚了,混乱一片。
所有人一惊,连台上歌手都在刹那间停了,都齐刷刷地盯着他们。
酒吧经理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慢悠悠扫了一圈的满地狼藉,不知道是司空见惯,还是他意识到面前的小女子不是个好惹的,只要不闹出人命,打扫干净就可以。他又扫了下周围的人,随后把目光落在尉迟昀朗身上,狐疑地问道:“你妹啊?”
尉迟昀朗眸色不动应了声,缓和了语气:“砸了多少钱,让她自己赔。”他无意继续,转身要走。
然而,在他转身之际,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手拿着一个酒瓶的男人,气势汹汹地朝他的头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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