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底的巨无霸已经太过靠近望曦，导致她不仅看不全这家伙的全貌，而且还像一堵上天入地的巨大墙壁一样挡在了她的前面——这种巨大无比的东西总会引起人类内心深处潜藏的巨物恐惧意识。

    正如眼前这条如传说生物一样的巨大鱼类，也如曾经矗立在山脉之下的青铜门。

    它们代表的，是一种人类无法战胜，甚至无法探测全貌的界碑，是一种力量形态或者生命形态上的绝对压迫。

    不过自己看不到这只东西的全貌，望曦还有个外挂，木木很快就给她传了这只巨型怪物的全貌图。

    这是一条体长超过五百米的“鲸鱼”，外表和蓝鲸有七八成相似，不过体表覆盖有大量如同鳞片一样的软甲，软甲偏长，前端整齐紧密地排列覆盖在皮肤上，后侧是能飘起来的半透明薄纱一样的物质，从远处看，其实挺像是表皮外覆盖的一层软毛。

    两侧划水的鱼鳍的表面有数不清的细密如绒毛一样的细小尖刺，除了这一对鱼鳍之外，两侧鱼鳍后还拖着一层半透明薄纱一样的组织，薄纱中能看到细白骨架。游动起来时，身体两侧的鱼鳍能撑起那层薄纱，乍一看就像是一只大水母被鱼鳍勾着移动一样。

    至于背鳍，已经直接就是骨架外形，没有一丝皮肤遮挡，骨架背鳍上有大量不同颜色的斑点，散发出淡淡的荧光。在漆黑无光的深海下，这点荧光甚至足够照亮身侧几十米的范围。

    至于这条巨鱼的尾巴，和鲸鱼的尾部有些不一样，原本鲸鱼的尾鳍呈现出两叶分开的形状，但这条鱼的尾巴更像是金鱼尾巴一样，尾鳍半透明而且十分巨大，有点像两侧鱼鳍后拖着的薄纱组织，游动起来时，尾鳍仿佛张开的纱帘一样，不断摇曳，半透明的尾巴当中还能看到蛛网一样的大量细长交叉骨架。不过和两侧鱼鳍处的薄纱相比，半透明尾鳍的骨头表面多出了大量的彩色荧光斑点。游动起来的时候，尾巴散开的同时荧光闪烁，仿若灯带，和背鳍上的荧光还能遥遥相应。

    得益于这条巨鱼的外形，它在游动的时候自带的荧光不仅足以照亮它移动的前路，而且，还能连带着将望曦所在的位置也照亮了。

    望曦默默收起光源，然后，借着彩色的荧光，她再一次看清楚了那狰狞的鮟鱇鱼的外形。

    ——简单来说，就像是一条干瘪的僵尸鱼。

    真的好丑。

    望曦收回目光，此时的巨鱼已经停在了鮟鱇的隔壁，左眼就在鮟鱇的正上方，而望曦也很快看见，那巨大的瞳孔是全黑的，但即使没有眼珠子转动的痕迹，她也能察觉到这东西正在盯着她。

    这原本是一种没什么证据的感觉，不过因为周围有了微弱的异能波动，让这道虚无缥缈的目光都多出了几分凝实的能量波动。

    当然，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望曦已经足以确定，这确实是一条变异蓝鲸，不过变异的程度很高，从它体内的能量波动和木木探察的信息来看，这条鲸鱼似乎可以算得上是变异比较彻底的那部分生物了，现在它这外表，和鲸鱼唯一还有点联系的，大概也就是身体轮廓了。

    虽然但是，望曦还是觉得——

    它真的很像她心目当中的鲲。

    巨大的变异蓝鲸停了下来，目光锁定了她几秒钟，很快就移开了，转而专注于它锁定的“真凶”——那条已经死去的鮟鱇鱼。

    当然，被木木带出来的那一点卵壳碎片也分了蓝鲸一丁点儿的注意力，不过被“真凶”挡在前面，所以一下子被忽略了。

    巨大得仿佛没有边际的蓝鲸似乎是稍微动了一下，侧面鱼鳍背后拖着的半透明组织中伸出了几缕半透明的触须，那触须准确地勾起了鮟鱇鱼，下一瞬，鮟鱇鱼已经被从中撕开。

    触须松开鮟鱇鱼的残骸，但又伸入被撕开的鱼身体里面摸索着什么，不一会儿，触须从鮟鱇体内卷出了少量白色碎片。

    ——就是木木带出来的卵壳碎片。

    望曦大概知道它想要做什么，毕竟在真的看见卵壳碎片之前，这条变异蓝鲸最想要做的就是抢回那枚卵，但现在已经确认那枚卵都碎成渣渣了，那么，它的第一目标自然就变成了——

    报复。

    而“真凶”在它来之前已经死了这件事，也让生性温和的蓝鲸第一次感觉到了怒气冲天的感觉，而本来就非常聪明的蓝鲸经过变异之后，智商更是占领了位面高地，虽然现阶段还算单纯的它还不懂什么弯弯绕绕，但也很快明白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它虽然很聪明，但还不能无师自通地学会人类交流方式，因此只能烦躁地在望曦周围绕圈。虽然身体巨大，但却非常灵活，绕圈的速度极快，带动着海底水流也跟着形成了一个漩涡。

    这漩涡非常巧妙地环绕着望曦外围，她就像是处于漩涡眼中，虽然衣服被水流带起，但身体却还能固定在原地。

    挺有意思的感觉。

    那条还在绕圈圈的蓝鲸已经散发出一阵阵不稳的能量波动，蓝鲸的异能等级恐怕已经到了五级，也不知道鮟鱇鱼究竟是怎样偷走这条蓝鲸的卵的。

    想到这里，望曦忽然一愣。

    蓝鲸......好像不是卵生动物？

    “木木，这枚卵壳碎片原本是属于谁的？”

    “不就是这条蓝鲸的么——我再看看，嗯等会......？”

    木木的声音卡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继续说话。

    “还真的差一点就被蒙蔽了！”

    木木声音中稍微带了点怒气，还有一点惊讶，大概是没想到这条变异蓝鲸的信息竟然被世界线隐藏了一部分，然后还给出了一点混淆的其他信息。

    按照她平常的信息查询过程，只要读取世界线表层信息就已经可以得出九成以上的信息，当然，准确率也不是百分百。不过作为位面本身来说，如果不涉及位面核心和基准时间线或主要剧情线，一般位面都不会对无关信息进行隐藏，更别说还会制造混淆信息了。

    这个位面本来就是一个遭受了陨石入侵的无辜受害者。位面自救的所有努力，都是往消除陨石辐射，消除变异病毒与变异细菌，清除所有恶性感染的动植物，虽然这条蓝鲸还不是恶性变异，但它的危险性其实并不小，毕竟体型巨大，智商很高的生物，本来就不受管控。正常来说位面为了求稳，会更倾向于清除这样的巨型危险生物，而不是主动隐藏部分蓝鲸的信息。

    而且，隐藏的还是和卵有关的信息，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蓝鲸原本并不是卵生动物，望曦和木木估计也意识不到这里的信息有问题。

    所以，位面对这条蓝鲸——或者说对蓝鲸追查的卵——有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