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贪念和欲望的象征。

    朱厌，只要出现，就意味着战争。

    青铜门后的那东西，本来就自带着让追求长生之人无法拒绝的诱惑，能最大程度激起他们的贪欲和恶意。并且，只要这东西出现在外，不仅是后续可能围绕它出现的大量实验引起的各种混乱，就说记忆碎片被放出，就已经会影响大量的人，就更别说最严重的是会导致整个世界的发展中断。

    无论喊它什么，其实都挺贴切。

    当然，张起灵也并不在意那玩意应该要被叫什么名字，对于他来说，要怎么解决它才是最重要的。

    简单地上了一课，望曦也懒得管这几个学生听不听得懂，就直接站起来了，这条河本来就是轮回规则具象出来的，她能随意控制，她只是稍稍抬起手臂在空气中一压，前方那段翘起的河道忽然开始移动——那河道缓慢地往地下沉下去，流向从原来一开始的垂直往上变成了一处微微起伏的拱形。

    这过程的转变非常迅速，河水以及河流里面那五颜六色的生物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最后，望曦控制着轮回规则具象出一艘船来。

    她跳上乌篷船，看向其他人：“走吧，带你们去参观厄兽，不然以后就没得看了。”

    受到震撼的吴同学终于感觉自己的思维回来了一部分，无数弹幕在他脑子里面滑过，最终，他有些虚弱地开口询问：“厄兽......是什么？”

    “这是一个代称，指的是那些会造成大乱，或者能引起流血变革的东西。里面那只东西......”望曦抬手指了指河流深处的黑暗：“是一只由这里的记忆碎片结合陨玉形成的聚合型生物，你可以通俗地理解成，陨玉成精。”

    “......这里也有陨玉啊？”

    “陨石降落，怎么不可以多几块呢？除了这里，广西巴乃也有一块。”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唯有这里的陨玉是得天独厚的，因为它直直地降落在了世界本源之地，所以借助本源的力量，让这枚陨玉只是短短万年就形成了成熟的集群意识——这里的集群意识和西王母宫那个集群意识不一样，西王母宫那边的意识是依存于陨玉存在的，它只是一个寄生物。而青铜门后的集群意识，并不存在寄生的问题，因为这道意识是在陨玉自身产生意识后，由陨玉意识作为主导去聚集周围的记忆碎片壮大自身形成的，陨玉就是这道意识的躯壳。

    换言之，青铜门后的集群意识和陨玉，已经先一步完成意识与本体的集合，形成了实体。这完全得益于靠近世界本源。

    ......

    吴邪没有去过广西巴乃，对这个地方也不怎么敏感。虽然有些犹豫，但因为大家都陆陆续续上了船，他也只能跟着。在他的思维逐渐清晰后，他忽然想到了此行他最需要弄清楚的东西。

    ——【终极】。

    陈文锦的日记也好，小哥的描述也好，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这个词语，这个词语就像是一个谜语一样，吸引着像吴邪这样想要满足自己好奇心的人。

    【终极是什么？】

    吴邪隐约觉得，自己在今天，就能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样想着，他果然直接开口了：“曦姐，终极是什么？”

    话说出口了，吴邪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也用了跟黑眼镜王胖子的同款称呼。当然，此刻脑子还没恢复到巅峰状态的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些细节。

    “终极是一个泛词，每个人理解都不一样。我刚就说了，门后的这片空间存放了这个世界无数生灵的记忆碎片，而记忆，本质其实就是一段脑波，所以这么多记忆碎片存在这里，会形成超乎想象的一个巨大磁场。”

    “人走进这个地方，会被磁场影响，会陷入一种类似被催眠的状态，从人类角度来看，其实就是幻境。”望曦随意抬抬手，水面上就已经升腾起一阵雾气，雾气其中有大量记忆画面正在循环播放。

    “在这里，你会被动而且身临其境地体验很多次别人的记忆片段，直到你终于能意识到，你其实只是被磁场影响陷入幻境中了，你就能醒过来。”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张起灵：“不过能自主清醒的人是很少的，绝大多数陷入幻境的人，直到死去都醒不过来，所以就需要外力帮助清醒。鬼玺就是其中一样，手握鬼玺或者靠近鬼玺进来的人，可以保持清醒。还有他们张家人，自身遗传下来的血脉可以极大程度削减磁场影响。”

    “每个人受到磁场影响陷入幻觉时，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所以我就说，终极其实是一个泛词。”

    吴邪听完，却觉得有些失望，虽然望曦说的话他其实都能明白，但终究和他长久以来的推测以及隐晦的期待有些差距。

    “不过......”察觉到吴邪的心理转变，望曦这才慢吞吞地抛出了一个炸弹：“这并不代表着终极就只是各人的幻觉。因为陨石确实是坠落到了这里，而且确实生出了自我意识，这只厄兽，从某种程度来说，是这个世界的寄生虫。”

    “寄生虫嘛，当然是会榨取它所寄生的那个本体所有的营养和价值。这只厄兽确实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终极。”

    “终极？”解雨臣低声重复了一次，对于他来说，这个词语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甚至在陈文锦的笔记里面也见过这个词语，只是此时此刻从望曦口中再次听到这个词，他的心中却忽然升起了一阵强烈的预感。

    他的直觉告诉他，陈文锦所写下的终极，是某样景象的代称，而望曦所说的终极，更像是一种结果。

    甚至说，是一种结局。

    吴邪身形一震，他抬起头来，就在这一刻，他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文锦阿姨在西沙之后被喂下尸鳖丸，为了不变成禁婆只能寻找压制毒性的东西，也就是陨玉。文锦阿姨在她的日记提到过，她在九三年的时候进过青铜门也见到终极，但她还是出现在了去西王母宫的队伍里。”

    “说明她身上的变化在青铜门后没有得到抑制。”

    “青铜门和西王母宫都有陨玉，唯一的不同，就是一个还是块石头，一个已经成为了厄兽。”

    “你说厄兽是陨玉成精，是天外来物形成的寄生虫。”

    “寄生虫是会躲藏的，所以，文锦阿姨当初进入青铜门，极有可能根本就还没找到陨玉，所以抑制不了毒素。她看到的终极，根本就是这片空间的磁场造出的幻象，她看到的只是她心中的‘终极’。”

    “但那不是真的终极。”

    吴邪抬起头来，双眼反映出河道的蓝光。

    “我以前问过小哥，他说，青铜门后是‘一切万物的终极’，我现在明白了，他的血脉能让他免疫这里的磁场影响，所以他看到的就是这只厄兽，他说的终极就是这只厄兽，以及这只厄兽会带来的未来。”

    “——地狱。”

    “不是类似于你口中提到的那种贴合神话传说中地狱含义的‘回收站’，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