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家杰惊恐的目光中,宁雨欣的声音悠悠的,带了股子阴冷的气息:“否则水鬼找替死鬼的传说也不会如此经久不衰。”
“这算哪门子的好处,诅咒还差不多。”
“差不多吧。”
宁雨欣没有反驳他的这个说法:“不过对阴魂本身来说,能不被鬼差找到本身就是一大好处,毕竟能留存世间的阴魂都是因为执念未了,还不想投胎转世。”
“道理我都懂。”
陆家杰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袋坚果,一边小心翼翼地吃着,一边问:“但是这跟你说的那,那个绿童子有什么关系?”
“年轻人,心急吃不了肉豆腐。”
“……宁大师,你比我还小三岁吧,别告诉我你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是假的。”
宁雨欣震惊:“你居然偷偷调查我!”
陆家杰:“谁调查你了,你家房东查的!”
“啧,直接问我不就好了,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
“不是,我现在不是想听你们之间的恩爱日常好吗。”
宁雨欣笑了笑。
继而正色起来。
“这种阴魂除了水鬼,还有民间百姓们常常提到的土地爷,你觉得这两种像同一个物种吗?”
陆家杰猛猛摇头。
一个谈之而色变,另外一个甚至特意修建城隍庙来供奉。
分明是鬼和仙的区别。
这二者如何混为一谈?
“巧了,他们在一开始还真就是同样的阴魂。若变成恶鬼,积攒力量,最后便会成魔,那是远比恶鬼更为恐怖的存在。”
“若坚守本心,耐得住寂寞,一年一年地修炼下去,百年、千年以后,便得以在人间以鬼魂之身修成正果——若是死在土里,便成土地爷,若在水中,便成龙王,如果是在山里,就是山神……而死在木气葱郁之地的人,最后会修成神鹿。”
“什么玩意儿?”
“一种说法而已,传说鹿是山林之子,算是植物之精灵的一种别称。”
陆家杰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我明白了,所以你说的那个绿童子是?”
“死在木气葱郁之地,若百年不曾沾染人命,且修炼勤快,就会结出阴种。有了阴种,阴魂就能短暂地离开死亡之地一段时间。一般是为了躲避过重的阳气。”
“等等,停停停。”
他一个没注意,怎么话题就变得彻底听不懂了。
“阴种又是什么玩意儿?还有,刚不还说是地缚灵吗,怎么又能短暂离开了?”
“阴种是阴魂的尸骸。”
宁雨欣淡淡道:“将遗骨炼制成种子,带在魂体上,就相当于拥有了半个躯体,所以能暂时突破魂体不能离开死亡之地的规则。”
陆家杰叹为观止地张大嘴巴:“所以绿童子就是?”
“嗯,就是有了阴种的阴魂别称。因为大多数此类阴魂都和植物关系密切,身上有植物纹路,再加上不知道为什么,这类阴魂在拥有阴种过后都会化形成孩子模样,因此有了绿童子这个称呼。总之,其实是只陈年老鬼了。”
论年龄的话。
比嚣张跋扈的陈姑娘还要大上好几轮。
陆家杰被她这句话生生说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一只陈年老鬼就在我们脑袋顶上?”
“倒也不用这么害怕,这玩意儿虽然活得久,能力却不比一般冤魂。只要不招惹太过,一般是不会出什么大事的。要说危险,可能我家那只陈姑娘要危险得多。”
这就是天赋差距了。
陆家杰却没因为她这句话松口气。
再弱的鬼魂,那也是鬼魂啊。
怎么想怎么感觉后背发凉。
“那,裴佳琪突然搬到这个有这么多人造景观的公寓,也是那只绿童子搞的鬼?”
“这倒不一定。”
宁雨欣停下了翻页的手,耳朵微微一动。
“好像回来了,要不你自已去问问?”
宁雨欣没听错。
裴佳琪回来了,一起的还有顶流小子。
两人应该是直接从医院赶回来的,身上还带了一点消毒水的味道。
他们看见宁雨欣和陆家杰的时候都是眼睛一亮。
“怎么来得这么早,喝什么?”
陆家杰:“咖啡。”
宁雨欣:“茶。”
“你呢?”
她问的是史天佑,顶流小子凉飕飕地看了宁雨欣一眼:“跟她一样。”
宁雨欣:“……”
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感觉顶流小子的语气里还带着火气。
片刻后,四人聚在了会客厅。
裴佳琪还是那副样子,待人接客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但是照顾得又都很细致。
吃的喝的一点不落。
而且她说起演唱会相关事宜的时候,整个人身上那股目中无人的劲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就像个最普通的谈起喜欢之事的小女孩一样,眼睛亮得如同星辰。
每一个细小的环节她都能够说出设计用意和落实的过程,以及最终会呈现出来什么效果。
看得出来。
裴佳琪对这次演唱会相当重视。
“还有……咳咳!”
似乎是说得太激动了,裴佳琪忽然咳嗽了起来。
那一瞬间。
宁雨欣看见她眉心有阴影一闪而过。
什么东西。
宁雨欣再定睛一看,那阴影已经消失不见。
仿佛刚才的只是她的错觉。
然而宁雨欣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已这双眼睛,除非是中了什么千年老鬼的幻术,否则不可能产生错觉——也算是永明火给她带来的好处之一吧。
她拥有比阴阳眼更深一层的视野。
命格、执念以及各种本以无形的姿态存在的东西,她都能看见。
反推一下,能被她看见的东西。
肯定不同寻常。
宁雨欣眯了眯眼睛,没有选择瞒着,反正这几个人一大半都算是内行人,剩下一个还是当事人。
她抬起下巴:“裴小姐,你家里有鬼这件事你自已知道吗?”
“噗!咳咳咳!”
裴佳琪本来接过了陆家杰递过去的温水,就着水吃药,听了这句话,药直接卡在了嗓子眼,糖衣融化,里面苦涩的粉末漏出来,把她苦得一脸菜色。
一连喝了一大杯温水下去才缓过来。
“什,什么?”
宁雨欣指了指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