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刚点燃烟接着道:“我上午去了几个村,都有不同程度的影响,情况不容乐观。十里铺村有四户人家昨晚房屋倒塌,六个人受了伤,两个伤势还比较严重,正在乡卫生院救治呢。”
“我和周国庆汇报了情况,你知道他说什么,大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吗,明知道房子有危险,还要在里面居住。让他们危房改造,就因为出点钱死活不愿意,这下好了,不改造也得改造。在这个危急关头,他居然回县城了,临走时还叮嘱我,让我不要擅自行动,一切等他回来再说。我他妈的……真是无语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听郑小刚的语气,还是有点责任心的。乔岩冷静地问道:“郑乡长,你去许家村了吗?”
郑小刚愣怔,摇了摇头道:“那地方车根本上不去,怎么,有情况?”
乔岩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郑小刚同样心急如焚,拿出手机要打电话,又重重地摔到桌子上道:“连他妈的信号都没有了,你别着急,一会儿我试着联系一下村委主任。”
乔岩道:“郑乡长,不能再等了,你必须马上采取措施,要逐村逐户挨个排查,该动员动员,该转移转移,该安置安置,该处置处置,如果等县里的指令什么都耽误了。”
郑小刚犹豫不决道:“乔老师,我也知道这个情况,可没人手啊。周末放假,机关人员一多半回家去了,这会儿路不通,也不可能返回来啊。此外,周国庆他那边……”
乔岩疾言厉色打断道:“周国庆那边你不用考虑,就是县委书记刘昌明也没事,如果因为你救灾将来要追责,我来动用资源替你摆平。至于人手不够,还是尽可能地发动群众,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你一道。”
郑小刚目不转睛看着他,对乔岩的实力和能量深信不疑,又对他这份担当和责任深感敬佩。半天道:“乔老师,谢谢你,你一个外人都如此有担当,而我们本地干部……不说了,就按你说的办,干他娘的,大不了把我免了,也不想将来让老百姓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这边四五个人,一个副乡长,经管站站长,农管站站长,还有两个科员。一会儿我分开分片下去动员排查,至于你,还是在学校待着吧,有什么再过来和你商量请教。”
乔岩立马道:“郑乡长,这样吧,许家村那道沟的三个村我来负责,有什么事再和你汇报。”
听闻乔岩要去许家村,郑小刚坚决不同意,断然拒绝道:“你不能去,太危险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没法向上面交代。你老老实实待着,有我们了。”
乔岩执意道:“没事的,我也在基层待过,还当过村支部书记,知道如何做群众思想工作,你就放心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郑小刚想了想还是拒绝道:“不行,不行,那道沟情况太复杂,就算是乡政府的人,未必熟悉情况。我想办法去一趟,这样你总安心了吧。”
乔岩极力争取道:“你管着全乡,这时候是坐镇指挥,还是我去吧。”
经过一番争论,郑小刚妥协道:“这样吧,我让办公室小范陪你去,他正好包着那片,情况还算比较熟悉,有个人陪着我放心一些。”
乔岩道:“本来人手就不够,还抽出一个人陪我,不用,我一个人能行。”
郑小刚拍板道:“就这么定了,那咱们赶紧行动吧,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乔岩想了想道:“安置群众,最好是就近原则,让他们去亲戚先借宿,实在放不下可以到学校,眼看暂时开不了学,中小学能安置不少人。还有清理积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何况还要下雪,如果可以,多调集一些机械,先把生命通道打通。再有物资保障和基础设施抢修,通讯设施已经中断了,要是停了电,情况更复杂。”
郑小刚急得直挠头,唉声叹气道:“谁知道雪下得这么大这么急,压根就没准备,去哪调集机械,物资又如何保障。先不管了,走一步说一步吧,我尽量想办法协调解决。”
郑小刚急急忙忙离开了。大是大非面前,他的头脑还算清醒的,最起码知道该干什么。这时候来找乔岩,无非想寻得背后政治力量的支持,不至于和周国庆撕破脸,最后两头都不讨好。
他始终坚信,搭上乔岩这条线,远比跟在周国庆屁股后面混强。而且乔岩终于松了口,给出了承诺。
郑小刚走后,乔岩折返回校长办公室准备强行“破门”,胡月上前道:“别折腾了,我刚才问乡政府的范家鹏了,全乡的电话都打不出去,应该是通讯中断了。”
乔岩将其叫到宿舍,在稿纸上写下冯琼的电话号码递给她道:“这是我曾经的一个同事,想办法打给她,就说这边的情况比较复杂,需要上面来支援。我要去一趟许家村,今晚不一定能赶回来。”
胡月惊讶地张大嘴巴道:“你还要去啊,不行,太危险了,刚才不是郑乡长来了吗,这是他们的工作,你去干什么。”
乔岩一脸严肃道:“现在不说这些了,在大是大非面前不分彼此,你有手电筒吗?”
胡月反复劝说无济于事,拿出手电筒担忧地道:“乔老师,非去不可吗,要不我陪你去吧。”
“拉倒吧,到时候我该照顾谁,行了,记得打电话。”
胡月回宿舍提了袋零食塞到手里道:“这个让路上吃。”
“我又不是出远门……”
“让你拿着就拿着,天黑之前必须回来,你要回不来,我就去找你。”
乔岩淡然一笑,转身下了楼。乡政府的范家鹏也赶了过来,恭敬地道:“乔老师,郑乡长安排我和您去许家村,现在就走吗?”
乔岩没有多说,挥了挥手示意上车,再次向许家村挺进。到了山脚下的果子庄村,停下车打算徒步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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