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军走出门外,又折返回来,声道:“乔书记,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向您汇报。昨晚有两家签了协议,海丰集团的补偿款当场就支付了,但区里应该承担的部分迟迟给不了。按照流程,区财政拨给永安里街道办或东兴镇,但资金至今没有过来。为了顺利推进,区里的那部分也暂时由海丰集团垫付。”
乔岩眉毛一挑,疑惑问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张立军心翼翼道:“听耿凯德,区财政局没给拨款。”
乔岩沉默片刻道:“好的,我知道了。”
等张立军走后,乔岩把沈家河叫过来道:“你给财政局局长打电话,让他现在过来见我。”
等了约莫半个时,财政局长何金虎未到,海丰集团副总裁李鸣先到了。刚要坐下来聊工作,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很快,区长赵光普、常务副区长李年初和副区长刘强相跟进来了。
出于礼貌,乔岩起身迎接打招呼,谁知刚开口,赵光普气汹汹道:“你就是乔岩?”
乔岩一愣,淡定地回道:“赵区长,昨咱们在会上见过面的。”
赵光普没理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敲着桌子道:“谁让你这么干的,经过我同意了吗?”
没想到与赵光普第一次交锋就是针尖对麦芒,乔岩镇定自若回答道:“赵区长,昨常委会扩大会议,由我担任善后处置组组长,全权处理一切事务。我是按照会议精神贯彻落实,加快推进此项工作。”
赵光普黑着脸瞪着他道:“你是组长,那我呢,我还是领导组组长呢。这么大的事不请示汇报,擅自做主,出了问题谁来担责?”
乔岩不假思索地道:“既然安排给我,当然我来担责。情况紧急,就得用非常手段推动。”
赵光普刚当上代区长,想尽快树立自己的威信,尽可能地在不同场合多露面耍官威,没想到在乔岩这里踢到了铁板。有些恼怒地道:“乔岩,你是纪委书记,不要忘了,我这个区长前面,还是区委副书记。多请示多汇报,想必你应该更清楚,怎么能犯如赐级错误呢。这时候,不要逞能,更不能有个人英雄主义,你担责,能担得起吗?”
赵光普不打算给他话的机会,转向李鸣劈头盖脸训斥道:“还有你,李鸣,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该听谁的,难道不知道吗,捅了这么大篓子,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李鸣投向不屑的眼神道:“我赵局长,哦不,赵区长,你们都是领导,谁都过来指挥,那你我该听谁的?要是市委省委下达的命令,难道也得请示你吗?要这么干的话,我就不管了,你们爱咋咋地。”
李鸣虽是个副总裁,但作为李海丰的三儿子,赵光普不敢得罪。李海丰是手眼通的人,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不是他能触探到的。甭的区长,市委书记市长未必放在眼里。
赵广普意识到刚才话冲了,又不能放下身段,刘强急忙上前解围道:“李总,都是干的一回事,我们没日没夜奔波,还不都是为了海丰集团嘛。赵区长的意思是,做每项事情之前,和他通一声气,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也好及时处置。”
李鸣才不吃这一套,一脸不快道:“我们家的事我们自己解决,谁让你们插手了?我可没那闲工夫请示这个请示那个,要不你们提前商量好,到底该听谁的?少在我面前摆谱耍官威,还轮不着你们指手画脚。”
完,气呼呼甩袖离去。刘强试图叫住,李鸣搭理都没搭理,把赵广普极其尴尬地晾在那里,没有丝毫脾气。
赵广普窝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再次转向乔岩阴鸷地道:“乔岩,这么大的事不是儿戏,你可能办案在行,但处理这些事未必有经验。如此做,想过后果没,要是激起民愤,又该如何平息。”
就凭刚才简短的对话,基本摸了个七七八八。赵广普欺软怕硬,专挑软柿子捏。又爱摆谱逞能,想借此机会树立官威。乔岩不能像李鸣一样起身走人,撂挑子不干,这是极不成熟的政治表现。但又不能让他拿捏,这时候选择镣头退步,将来岂不是任由他摆布?
乔岩依旧从容,道:“赵区长,正如您所,这不是儿戏,而是极其严肃的事情。我也不可能拿我的政治前途开玩笑,背上刽子手的骂名。这时候争论对与错毫无意义,更没必要纠结方法方式。刚才了,出了事我担责,这不仅是对区委区政府负责,也是对死者家属一个合理的交代。”
赵广普斜视着他,心里愤懑只能隐忍。万一真撂下,这一烂摊子谁来擦屁股。另外,乔岩从上面空降下来的,背后到底有谁,有些捉摸不透。沉默片刻缓慢起身,走到跟前欲言又止,移开眼神阔步离开。
走到门口,等候多时的财政局局长何金虎赶忙上前,堆满笑脸恭敬地打招呼。赵广普一脸疑惑问道:“你来干什么?”
何金虎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心翼翼道:“赵区长,乔岩书记叫我过来。”
赵广普怒火蹭蹭上窜,脸色铁青道:“何金虎,财政局是政府组成部门,要清楚你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
何金虎连忙点头道:“是是是,赵区长,我明白。”
罢,跑到车跟前为其打开车门,目送离开后回头看着殡仪馆的门头,心里极其不舒服,大早上的,叫到这里会见,真是晦气。可对方是区领导,不敢抗命,特意点燃一支烟在身上熏了熏,又让司机找了块红布揣衣兜里。
进了门,何金虎立马笑容满面,快步走到跟前毕恭毕敬地道:“乔书记,我是财政局何金虎,实在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乔岩没功夫和他客套,看了一眼直截帘道:“区财政的补偿款为什么没有拨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