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氏一愣,随即掩面痛哭:“我儿这是怪为娘的了,我也不想这样啊,但是儿啊,乡试还有一年的时间,我们家确是已经银钱空空了,这一年我就算每日每夜的绣花,也赚不到足够的束修啊,更何况,四时节礼,这都是钱啊。”
周王氏知道自己儿子对李家长女有感情,对她是很喜欢的,但是没想到已经是到了为了她顶撞自己的份上了,那以后她们真的结了婚,儿子心里还能有自己这个当娘的几分呢。
她年轻守寡,为了这个儿子吃了那么多的苦,怎么能容忍自己儿子心里最重要的不是自己这个当娘的呢。
原本她对退掉这门亲事心里还有愧疚,现在却是非要退掉不可了。
周书礼又道:“娘不要着急,我可以抄书,抄一本书有··”
周王氏打断他:“不行,明年就要乡试了,你哪有时间去抄书,你得好好温书学习才行。”
周王氏看着儿子道:“还是你想要忤逆我这个母亲,就为了李家那个女娘?”
周书礼立马跪下道:“儿子不敢,娘,儿子只是··”
“那就按照我说的来,明天我就去上门退婚。”周王氏说完离开儿子的屋子去了自己屋子。
周书礼看着他娘的背影,脸上都是难过和纠结。
一边是喜欢并缔结了婚约的未婚妻,一边是生养了自己辛苦操劳的母亲,他没有办法忤逆母亲,只能···
头天沈奎还在心里念叨,这样好的女娘可惜有主了,第二天吃午食之前,周王氏就带着当初的订婚信物来了。
李大富一看到周王氏手里拿着的盒子,脸色就不好了。
“周王氏,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王氏脸色有点尴尬,但是为了儿子的前程还是厚着脸皮把来意说了出来:“李家老爷子,我来是为了退婚一事。”
话一出口,李丰收立马横眉冷嗤道:“退婚?周家婶子,你是忘了这么些年你家周书礼是怎么读的书,考的秀才的吗?”
周王氏怎么会允许他说自己的儿子,当即脸色不好的道:“我儿子自然是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的秀才,李家小子,你可不要胡说。”
她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毕竟,李家资助她家书礼读书的事情,西街这一片不少人都知道,她不想坏了自己儿子的名声,只能往李云溪身上推卸责任。
“李家老爷子,不是我不讲情面,实在是您自己想想,我家书礼今年已经十六了,在等上三年才能娶妻,我这把老骨头可等不了啊,再者说,我们家书礼是要科举的,他的妻子怎么能抛头露面去行商呢,实在是,我们两家不合适。”
李云溪直接走了出来,也不装什么贤良淑德那一套了:“不合适?现在不是你们拿着我李家的银钱笑着说好话的时候,让我猜猜你为什么退婚呢?因为你觉得我爹没了,我家不能再给你们钱了,或许,你攀上别人家了,那个人说不定条件还不错,所以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退婚了。”
周王氏的脸色在李云溪的一字一句下,涨成了猪肝色,李云溪一看她这样就知道自己猜的完全正确。
“呵,你这就是想做婊子还想立牌坊。”李云溪一句话让周王氏脸色铁青。
“李家丫头,没想到你是这样粗俗无理,不尊长辈的狂妄之人,以前装的一副温润和善的面孔,果真是心里藏奸,我周家是断断不能娶你这样没有教养的商户女的。”
李丰收气的握紧拳头:“好一个贼喊捉贼不要脸面的妇人,自己是贼看别人都是贼,你家要行忘恩负义之事,全然不顾亡父以往对你家的帮助之恩,还敢在这里污蔑辱骂我妹妹,简直不知廉耻,就这还敢称是读书人家,我呸,简直丢了读书人家的脸面。”
李大富看着周王氏脸色也是难看,儿子才走几天啊,一个个的都开始落井下石起来了。
李云溪直言道:“既要退婚,那咱们之间的账就要好好算算。”
周王氏脸色僵硬,刻薄的脸上带着难堪的神色:“算账,我们有什么好算账的,把定亲的信物庚帖交还,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还有什么账要算。”
李丰收不客气的冷嘲道:“你是装傻呢,还是占便宜没够呢,我李家跟你周家订婚三年,每年,你儿子的束修,四时节礼,逢年过节还会给他置办衣服,哪一年没有十两银子能打住,现在你想不承认吗?”
李云溪接着道:“订婚那年,我爹送给了周书礼一套笔墨纸砚价值十六两银,三年内七七八八的花销就算你一年十两,你家拿出四十六两银还与我家,我们就一拍两散,要不然,我就要周书礼就读的书院,还有西城北城的人都知道,你周家,自诩读书人家,是何等不要脸面。”
周王氏被兄妹两挤兑的话都说不利索,她本以为,退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李家纵然气急,也不敢真的大吵大闹,没想到,这个李云溪竟然跟以前那副温吞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这么咄咄逼人,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泼妇。
“你,你,你这样泼辣的小娘子,被我周家退了婚,以后可就再也嫁不到好人家了,你就不怕我出去宣扬宣扬你这副悍妇做派。”
周王氏拿不出这么多钱,也不想给这么多钱,只能用人人都在乎的名声吓唬她。
李云溪无所谓的一笑:“随意,好像说的我们两家退婚之后别人问起来你不会把脏水推到我身上一样的。”
周王氏没想到,所有小娘子妇人都在意的名声,李云溪竟然不在乎,这下她可真是进退两难了,猛地,她想到了王家。
她深吸了口气道:“这么多银钱,我一时没有,等我把钱筹齐了,再给你们,你先把庚帖和信物还我。”
“银钱交齐的时候,庚帖信物在换你,现在还你,你回头不承认了,我可没地儿说理去了。”
周王氏是脸色铁青气鼓鼓的离开的李家,向来讲规矩,走路都是小步小步的走,这次气的裙角都飞起来了。
李云柔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呸了一声:“穷讲究。”
李大富叹了口气:“云溪啊,这婚事退了,以后别人可就会指指点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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