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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3章 沽名钓誉
    林靖玗率千骑南下舜皇山,与驻扎在舜皇山的祁营会师,守营校尉把辎重部队的指挥权交给了云麾将军,任林靖玗挑选好几辆新型攻城坦克和火药,与其一齐支援前线。

    历经几天辛勤的行程,他们终于与大部队汇合,随后在夷陵府附近安营扎寨,整顿一天后再赶往江陵府。

    是夜,他正在帅帐内研墨挥毫、标记据点,戟郎将在外大声通报:“禀将军,池鹭阁阁主求见。”

    一滴墨汁悄无声息的滴落在洁白的凝霜纸上,水晕墨章,逐渐渗透,恰似投入静湖的石子,泛起淡淡涟漪,层层晕染。

    他终究还是来了。

    “有请。”林靖玗将凝霜纸晕开的一面折起来,随手放在一旁,然后拿出一本兵法,假意研读。

    话音刚落,奚方池立刻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厚实的湖蓝色斗篷,好看的眉眼在帽檐之下若隐若现,尽管已经入春了,长江上游冰解壤分,但到了夜晚仍旧春寒料峭,凉意沁人。

    他抬眼望向坐在主位上的秦叔钰,这位少年将军看起来戎马生涯不长,皮肤不似寻常将士粗糙暗沉,反倒是像养尊处优的玉树琼枝,寒甲一身,虽无一丝杀气,但染一身将威,也不失战神之名。

    要是他的鲜衣怒马少年郎还在,该有多好。

    奚方池眸色一沉,忽而又清明了过来,真是奇怪,明明大相径庭的两人,可每次见到秦叔钰,他就会不由的想起林靖玗来。

    “阁主请坐。”林靖玗朝着离火炉最近的客位示意了一下,奚方池也微微点头致谢,随后踏着四方步走到客位上坐了下来。

    林靖玗漫不经心的合起了书籍,眼神却没有一刻停留在奚方池身上:“阁主来此,有何贵干?”

    这显然是在明知故问,众所皆知,奚方泽是奚方池的胞兄,尹祁国下诏征讨江陵府,奚方池夜访帅帐,必然是来劝说退兵的。

    “将军自知缘由,何故再问?”奚方池身上的书卷气息太浓厚,傲然之色鲜明的流露于言表。

    林靖玗听到此话不禁发笑,真是百无一用的文人风骨。

    奚方池还是太天真太矜贵了,如此求人的态度,若是遇上了刚愎自用之人,恐怕命不久矣,看来,得给奚方池上一课了,战争远远比他想象中的更残酷更无情,没有谋略和胆识,只有孤勇和热血,如同一只无骨的纸鸢,要么被人控制,要么被风吹散。

    他一只手覆在江陵府之上,指尖轻扣桌面,发出“咚咚”的响声:“阁主是想让本将退兵?”

    “非也,本座此次前来是想让将军迷途知返的。”

    “哦?但闻其详。”

    油灯灯芯“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帅帐内的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奚方池看着秦叔钰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于是扭转话锋道:“将军若是执意攻打江陵,其罪有三,这三罪,必会让将军受后世耻笑。”

    “比起闪击木马战如何?”林靖玗故意提起此战,奚方池脸色一凝,缄口不语。

    自从战争结束后,池鹭阁声誉骤降,不少“鳽”类因身份暴露,纷纷脱离了池鹭阁,为了使池鹭阁持续经营下去,奚方池无奈弱化情报搜集,转而强化合纵连横。

    “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没有听出来这句话的真假,反倒是听出了奚方池的急功近利。

    “展开说说。”

    “将军本为君奚国之良将,重伤之际,幸得祁谓风所救。然今将军倒戈相向,剑指母国,岂不落得个不忠不义之名,此其罪一;

    江陵府过半皆为林家军,将军亦出身其中,何故手足相残,其罪二也;

    将军武艺超群,熟稔兵法,竟不思与国主匡扶君奚,在敌营之中乐不思蜀,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其罪三也。将军有此三罪,必出师不利啊。”

    奚方池言辞恳切,却未能打动林靖玗半分。

    名声风骨乃文人政客所重,而他一介武将,双手沾满鲜血,唯有杀戮与胜利,方为正义之途,成则为王,败则为寇,亘古不变。

    阿爷和林军师已经用生命解释了活着的重要性,人生盖棺论定,一日未死,即一日忧责未已。

    “倘若本将无故退兵,必然有违军令,不如本将把攻城坦克留在长江附近,没了攻城坦克的加持,江陵府防守有望,届时,尹祁国弹药耗尽,焉能不返?”

    “如此甚好。”奚方池知晓这是秦叔钰最大的退让了,只要阿兄能够再坚守一阵,尹祁国就会退兵。

    奚方池的眉宇舒展了开来,好似初春冰雪消融,一抹暖阳照射在葱绿的嫩芽上,明媚温暖,欣欣向荣,看得林靖玗不禁晃了神。还好理智克制了他的言行举止,否则,他恨不得即刻扑到奚方池身上,宣泄着这几年来的思念与情愫。

    奚方池察觉到了秦叔钰异样的眼神,尽管转瞬即逝,但是他真真切切看到了秦叔钰眼中流露出一丝情欲,这是断袖看男人的眼神。

    莫非这名云麾将军也是...

    军营中男性将士占了九成以上,好男风之所以盛行,也是有缘由的。

    呆在如此暧昧的空间里,他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甚至是反胃。

    他倏地站起身来,漠然地对秦叔钰说:“话已至此,本座就先行告退了。”

    “准。”林靖玗也不敢挽留,这该死的生理反应令他无法起身送客,只得故作高冷的坐在主位之上,示意奚方池请便。

    待到奚方池走后,林靖玗波涛汹涌的内心才渐渐平静下来,他用指尖蘸取一滴清水滴在江陵府的地标上,随后传令让士兵将攻城坦克推入滚滚长江之中。

    文阳啊,你的计谋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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