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元军彻底撤离了君奚国,除了留下满城狼藉与尸体外,还留下了围守在城外的尹祁军。
禁军们在皇城内坚持十日有余,城中无有余粮,他们只能烹煮战马来填饱肚子,离秋汛越来越近了,大家士气低落,人心惶惶,各有算计,仅差一人带头揭竿而起,来推翻奚氏政权。
尹祁军使用车轮战术,每日定时攻城三次,每次攻城半时辰,绝对不多攻一次,也不多攻一分钟。
其余时间要么就在城下起火开灶,葡萄美酒夜光杯,烹羊宰牛且为乐;
要么就是以林靖玗为首的几个“该溜子”,骑着马绕着城池转来转去,见人就问要不要出城玩啊;
要么就帮君奚国百姓重建家园,下地播播种,下海捞捞鱼,军民同心。
又过了十日,皇城中漫天尸臭,瘟疫横生,相隔800米都能闻到浓烈的恶臭味,守城的将士们已经多日未进一粒米、一滴水了,他们面黄肌瘦,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名年轻的小兵饿得实在没有力气了,换岗时不幸从城楼上掉了下来,两侧肋骨穿透了胸膛,当场毙命,死相极为难看,犹如一具干瘪的骷髅,披着厚重的盔甲,被遗弃在了城楼之下。
目睹了这一切的士兵们仿佛被点醒了,他们再也不能这么耗下去了,性命比气节更重要,他们要反了这个没有人性的王朝,他们只想活下去。
摇摇欲坠的窗户怎敌狂风暴雨,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总会被捅破,一名无名小卒率先站了出来,高呼“打开城门,生擒昏君”。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众人八方呼应,景从云集,一时间,禁军们不谋而合地涌入了紫宸殿,把正在食丹药充饥的国主,五花大绑押往玄武门外。
奚方济整理好仪态,平静地席地而坐,此时的他已经看淡了生死,他轻瞥了一眼反叛的禁军,嗤笑道:“尔等食皇禄,蒙皇恩,却在危难之际,起兵谋反,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禁军们面面相觑,不敢多言,毕竟眼前之人是他们世代侍奉的君主,今日之举的确践踏了皇权,罪不容诛,理该凌迟。
可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无名小卒双膝跪地,涕泗横流:“三尺微命,请国主赴死!”
话音刚落,众人附和:“请国主赴死!”
其声振聋发聩,撼天动地。
奚方济突然发笑,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如同醉酒一般,踉踉跄跄地一步一步走着,就是为了看清楚每一张脸,每一张自恃正义而反抗他的脸。
“好好好,都是君奚国的肱股之臣啊,请朕赴死?哈哈哈哈,臣逼君死,天诛地灭!”
“江东鼠辈,胆敢称君?”
奚方济猛地转过头,发现一名戴着如鬼似神面具的男人,骑在一匹矫健的黑马之上,宛如战神降临,又似猛虎下山。
“你是...林靖玗...”奚方济难以置信,林靖玗不是战死沙场了吗?他怎么出现在这里了?他是来向自己索命的吗?
“林靖玗已经死了,本将乃晋中秦叔钰,奉旨取汝首级。”林靖玗故意压低了声音。
奚方济眉眼一舒,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他步履蹒跚地走到林靖玗马下,轻声说:“别藏了,朕知道你就是林靖玗,你是朕一手救活的,朕清楚你身体里任何一处骨骼,你可以改变你的声音,改变你的容貌,但是你改变不了你的骨相和气场。”
“是师父救的你吧,这么多年了,他仍旧放不下你,问世间情为何物啊,朕不懂这些情情爱爱,朕只想报仇雪恨和勤政爱民,只可惜,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朕是嫡长子,是中宫皇后所出,这天下既然姓奚,那么凭什么不能是朕的天下!”
“皇权旁落,贼臣当道,礼崩乐坏,社稷殆矣,朕无颜愧对奚氏列祖列宗。”
说完后,奚方济再一次跪坐在地上,眼泪顺着不贴合的人皮缓缓落下。
林靖玗居高临下地看着如丧家之犬的奚方济,出言讥讽道:“面具戴久了,你还摘得下来吗?”
奚方济一怔,僵硬地抬起头看着林靖玗,冷笑反讽:“你不也是活在面具之下吗?”
这句话狠狠刺痛了林靖玗的心,以五十步笑百步,属实自取其辱,他从马上取来鸹头枪,用枪头抵住奚方济的喉咙说:“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奚方济不屑一顾的鼻笑一声,随后当着众人的面,缓缓撕开了附着在脸上的人皮。
龟裂的皮肤在长期发炎的情况下,连寡妇床头灰也无济于事,他的肌肉已经大面积溃烂、脱落,血肉模糊,白骨森森,烧焦的皮肤与生蛆的血肉交织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他转过身面朝禁军,怒而痛斥道:“朕乃先帝嫡长子、文献太子奚方济,苍天已死,天子被俘,显君奚将亡之兆!贼寇瓜分,众叛亲离,尔等必遭天劫而死!”
说完,他举头望向林靖玗腰间的仪刀,毅然决然言:“将军,借仪刀一用。”
“不借!”
话音刚落,林靖玗抽刀直接砍下了奚方济的头颅,温热的鲜血喷洒在了林家拼死守护的土地上,一寸疆土一寸血,千里江山千里红。
祖母,阿爷,叔伯,婶婶...
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林靖玗大口呼出了郁结于心的愤懑,他慢慢闭上眼睛,在面具之下,一滴清泪黯然滑落交领内并迅速蒸发了。
家仇已报,第二件事也完成了。
正当林靖玗准备把仪刀插入刀鞘里时,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从城楼之上传来。
“济儿!我的儿啊!”钟太后衣衫褴褛的站在城墙上。如今细看,她竟与十几年前在夜市卖双角天禄和独角麒麟的摊主有几分相似,那摊主长相可谓惊为天人了,钟太后有三分像她,便有了十分美貌。
“阿娘来陪你了!”说完,钟太后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如同一只破碎的纸鸢,坠落在地上,筋骨寸断,香消玉殒。
林靖玗百感交集,黯然神伤,他摘下面具,思虑良久,随后眼神恣睢淡漠,声音冷得好似三尺寒冰。
“这城墙有些朴素了,来人啊,以辽元人尸体堆砌京观,将君奚国国主和太后尸首剁碎喂狗。”
喜欢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请大家收藏: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请大家收藏: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