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牵着手从卧虎院回到了揽月院。
紫苏还是一如既往的喋喋不休,木蓝熟练的挡住紫苏不允许他进入主卧叨扰到主子们。
东厨房送来了热饭菜,菜色比较简单,就是一盘清炒肉片和水煮黄瓜,林靖玗将细嫩的肉片夹到奚方池的碗内,再将炒焦炒老的肉片夹到了自己碗内。
奚方池看到了林靖玗这点小细节,内心不禁一暖。
忽然他看着肉片想起了一件事,便抬头望了一下林靖玗,看着他俊美的脸庞以及狰狞的疤痕,不解地眨眨眼睛说:“你当真食过人肉?”
林靖玗听后一愣,他缓慢的放下碗筷说:“为什么这么问?”
“好奇。”奚方池也没有坚持询问下去,答案与否他也没有那么在乎。
半晌林靖玗点点头说:“对。”
这个回答让奚方池惊了一下,他看着林靖玗墨绿色的瞳孔,像是看着一头正在狩猎的野狼。
奚方池倒吸一口气说:“是...是吗?”
他听说过六年前长沙府的瘟疫、饥荒和战争,连文字都表达不了惨绝人寰满目疮痍,那时热闹的长沙府忽如鬼雾笼罩变成了一座活鬼城,奏折上曾出现过“民相食略尽”。
顾名思义就是人吃人。
奚方池咽了一口口水,不寒而栗,连筷子都有些拿不稳了。
林靖玗双手环胸,瘫软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月亮说:“六年前,我们已经控制不住饥饿的百姓了,还好我们早就转移到山上,但是,还是被一些胆大的百姓偷走了埋下的尸体分而食之。
我们林家军在前线战斗,他们在后方吃我们死去战士的尸体。
我也吃过一次,是一个尹祁国探子的肉,那味道...竟有些熟悉。”
林靖玗的脸色有些复杂,颦眉蹙頞,像是回忆起了当时的味道。
奚方池有些同情林靖玗了,他们这类食佳肴美馔的人,哪懂得路有冻死骨。
百姓饿莩载道,将士风餐露宿,官员中饱私囊,皇室酒池肉林,这样的天下如何太平。
尽管林靖玗很少提起军中之事,但是在一些谏臣的奏折中,都是带血的数字,无人知晓百姓的怨声载道。
奚方池半垂着眼眸,他就不应该问起这件事,长沙府那些年应该是林靖玗最难熬的日子,不仅遭遇了饥荒和瘟疫,还经历了至亲的生离死别,甚至连自己都差点命丧战场。
难怪林靖玗总是阻拦他去战场,是不是怕失去了他?
奚方池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到了,虽说他已经不再排斥断袖了,但是他也接受不了与断袖恩爱啊...
林靖玗看着奚方池表现得很不在意,便以为奚方池嫌弃自己食过人肉。
于是他只得赶紧转移话题,夹起一块黄瓜放在奚方池碗里说:“黄瓜可口,吃完饭就早点歇息吧,明日就是阿娘的丧礼,抱歉啊,文阳,你才嫁进来不久就让你遇到这些事...”
“漱月这话说得太生疏了,你我之间无须多礼。”奚方池温柔地重复着这句话。
忽然,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动心了,赶紧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白米饭,继续问道:“听说你是君奚国第二战神,那么第一是谁?”
林靖玗愣了一会,挠挠头说:“怎么还有这种排名啊,我不知道,是阿爷吗?”
“阿爷是闽将出身,因此不列入排名中。”
“那么我不知道是谁了。”
“无妨,反正,漱月才是我心中最强的战神。”
月光透过窗户油纸照射在了奚方池身上,为他的周身蒙上了一层光晕。
此时的文阳,是他生命之唯一璀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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