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奚国官员以前上朝的时辰是卯时。
后来新国主预备上任前更改为上朝巳时(九点),下朝午时(12点),居金陵城内的官员每两日连续上朝,后休息五日;
居金陵城外的官员每月只上一朝,其余时间都休息。
这么做说是为了合理安排工作时间,团结协作氛围,增强责任意识,调动官员积极性。
这举措刚开始实施的时候,一大群官员反对,说这个违背了君奚国祖宗多年履行的条例。
后来官员们都真香了,毕竟能够多睡几个时辰,反对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然而,林家军的晨练却仍然是卯时,天未亮的时候,校场里面便响起来了操练的声音,林靖玗身穿红黑相间的戎装,随众将士们一起围着校场晨跑。
等到了辰时的时候,林靖玗大汗淋漓地回到自己的院子,怕自己身上的汗味冲到了奚方池,便在浴堂沐浴更衣后,轻手轻脚地推开自己的房门。
要知道平时他的房门是直接一脚踹开的,结了婚果真就不一样了。
推开门后,他发现奚方池坐在窗前的小桌旁边,认真地看着一本兵法,时不时地拿着毛笔在纸上做着笔记。
晨光散落在奚方池的肩膀上,莹莹发亮,奚方池也注意到林靖玗回来了,于是头也没抬地说:“回来了?桌上有今日得早点,我已经吃过了。”
林靖玗应了一声,走到茶桌前,桌上放着一碗蔬菜肉糜粥、一只烟熏的鸡腿、一碟爽口小菜和几碟精致的点心,一看就是宫廷御厨的手艺,估计是奚方池把以前武德殿的厨子请到林府来了。
林靖玗也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端起粥便喝了起来,在一旁的奚方池没有看向林靖玗,自然的端起一杯茶,吹开茶叶边品边问:“合口味吗?”
“合,但是我爱吃椒子,当初我们镇守长沙府的时候,饿了,没有大米吃,我们就上山捕猎,把猎物架在烤架上,烤熟了撒上胡椒面,特香。”
林靖玗说得云淡风轻,只把重点放在了吃上面,实际上那年的瘟疫和饥荒,才是真正的九死一生。
“明日我便让厨子在你的鸡腿上面撒些胡椒,时候不早了,我们一同上朝去吧。”
奚方池放下书笔,唤来紫苏和木蓝,让二人为他们冠发更衣。
林靖玗看到书柜上原本散乱地兵书被排列得整整齐齐,其他几层均放着奚方池“陪嫁”过来的史书典籍,又看了看奚方池书桌上面搁置的兵书,随口问道:“你对兵法感兴趣?
“嗯。”
奚方池微微点头应道,林靖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于是只得悄悄地从镜子里面看奚方池。
真俊呐!
林靖玗不敢太光明正大的看奚方池,只得偷偷瞟几眼。
不一会儿两人都已经穿好了各自的公服。
紫苏的手巧,奚方池的秀发全部束在了玉冠内,乌黑的冕帽不偏不倚地戴在头上,相对而言,林靖玗直接用红绳束发显得粗糙了很多。
“我和木蓝都是粗人,做不来这种精细活,反正武将没那么多讲究,只要不是披头散发就行。”
林靖玗和木蓝一齐憨笑着,紫苏瞧着林靖玗和木蓝都算是耿直人,于是恨意没那么明显了,只是还是对林府的人喜欢不起来。
“走吧。”
奚方池和林靖玗一起走出了院子,走到林府门口,有一辆上朝的马车和一匹骏马停在门前,这也是九娘安排的,林靖玗翻身骑上了骏马,奚方池也意领神会地坐上了马车。
还没一刻钟,一行人就到了玄武宫门前,按规矩随人和车马都要停在宫门外,无诏不得入内,林靖玗和奚方池步行到了承天门,通过例行检查后进去澄光殿,文武两将自行左右分开入殿。
官员们看到林靖玗和奚方池也来上朝了,面面相觑不敢轻言,有大胆的官员直接冷哼着嗤笑着。
徐首辅和张次辅一直都是奚方池的政敌,如今看到奚方池竟然下嫁给了“林小阎罗”,说话更是阴阳怪气起来。
“哟,我怎么听说民间的新妇第一天是要归宁的呀。”徐首辅率先发难。
张次辅立刻接话道:“确有此事,我们郡公爷的娘家不就是武德殿吗?”
“那可不,郡公爷是凌太妃亲生的,准确说娘家在承恩殿,而不是在澄光殿啊。”
“是呀是呀。”徐党的官员们开始纷纷附和。
这些话是故意说给奚方池听的,奚方池听到后脸色极其难看。
“老夫早就说过,市井小人就是市井小人,从市井出身的人,依旧改不掉身上小人的习惯,难登大雅之堂。”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正一品老者,他虽年老,但仍旧挺直着胸膛,一派正气凛然的样子,他口中的市井小人就是徐首辅徐鼎臣。
徐鼎臣未参加过科考,是故友张次辅张师黯推举的,尽管他文采斐然、精音律、善书画,深得先帝器重,屡次提拔至正一品官员首辅的位置,但是像以潘党为首的正儿巴经科考入仕的人,经常拿市井说事,来打压徐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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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太师,你我都是正一品官员,咱们平起平坐,谁又比谁高贵?”徐首辅气焰有些许的嚣张跋扈,怼得潘太师无言以对。
“众卿们,朕来迟了。”姗姗来迟的奚方洺连忙坐到自己的龙椅上。
他看到殿下的官员们交头接耳的,于是随口说道:“蛮热闹的啊,刚才大家在谈论什么呀。”
官员们互相望了望默不作声。
“哎呀,林卿,十弟,你们怎么就来上朝了?”耿直的奚方洺又把这个话题转移了回来,众人的矛头又对准了林靖玗和奚方池。
突然,奚方洺发现气氛不对,于是赶紧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说:“哎呀,该上朝了,说正事说正事。”随后朝着紫檀使了使眼色。
紫檀得令后清清嗓子说:“有奏章出班,无事朝散。”
“臣有奏。”徐首辅手持笏板率先站出,“国主上位已久,后宫仍旧空虚,国主春秋鼎盛,多子多孙是国家之福,社稷之福,望国主尽早充实后宫。”
徐首辅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让君主选秀,因此先帝也是格外恩宠他。
奚方洺一听说选秀便连连点头,忽然发现站在殿下的萧太傅满脸惆怅,于是只能收敛一下。
“徐卿所言极是,但是朕的后宫已经有了萧后,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句话让萧太傅心情舒坦起来,他得意地望了一眼徐首辅,用眼神表达自己的轻蔑。
徐首辅也不甘示弱,再次举笏板向前一步说:“国主不恋女色,此乃国之大兴啊,但是在民间三妻四妾都极为正常,更何况我们英明的君主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奚方洺也只能装作不好推辞的样子说:“既然卿们都这么说了,朕也要为人表率,那朕勉为其难的答应吧,选秀之事就交予徐卿了。”
“哼,市井之徒就是市井之徒,我君奚国的国主岂能与民间村野莽夫相比?国主愿意一生只有一位娘子,那么徐首辅为何还要咄咄逼人呢?”潘太师冷哼道。
“啊不是,潘卿言重了,其实选秀也未尝不可...”
奚方洺话还没有说完,徐首辅抢先一步说道:“潘太师,本官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前不久你贵子潘知节还新纳了一房妾室吧。”
“你...”潘太师又被怼得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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