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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5章 瓠瓜
    青色的槐角挂在碧绿的槐叶间随风摇晃,宋云珠随手拾起李无疾放下的布条,打了半桶水把留在砺石上的铁锈清洗干净,随后把磨好的十把镰刀挪到太阳下晾晒。

    宋云珠接着把布条搭在了梨树的枝桠上,穿过过道去后院翻了翻瓜秧,希望能从里面再找出几个瓜或者瓞,可惜除了几朵黄色的花,就剩下两三个如拇指大小的瓜纽。

    “唉,还是拔了吧。”宋云珠看着在花间飞舞的蝴蝶喃喃自语,随手把瓜秧丛根部扯断,拉到草棚下喂牛。

    正在织布的许萱听到动静后慌忙跑了出来,拿起放在西厢房中的铁铲把留在地下的根挖了出来,甩净上面的土后把它丢到太阳下晒着,等干了以后拿到前院的东厨里烧火。

    “嫂嫂,有个瓠应该可以吃了。”许萱扛着铁铲指着东边的瓠架对宋云珠讲。

    宋云珠闻言走了过去,果真在靠墙的瓠叶中找到了一个跟李无疾玩的蹋鞠大小差不多的瓠,她先用手擦了擦瓠上的细绒毛,然后用手指掐了掐泛青的瓠皮,有汁水从月牙形的指甲印中冒了出来。

    “萱萱,确实可以吃了,我现在就把它摘了,等到晚上炒着吃。我和安君准备午后去趟铁匠铺,你要去吗?”宋云珠扭转着瓠大声问。

    虽然石布已经成亲,但许萱觉得俩人还是少见面为妙,便笑着拒绝:“嫂嫂,我就不去了,天太热,我不喜欢往外跑。”

    “行,我们走的时候喊你关门。”宋云珠说完,捧着被扭断了茎的瓠回了堂屋。

    好奇的李无疾看到后连忙丢下撕烦了的牛筋围了过去,摸着有些扎手的绒毛问:“阿母,你从哪里摘的?”

    “当然是从后院摘的,你忘了,是你李缓叔父种的、搭的架子。”宋云珠坐到李无疾原来位置上拿起一根细细的牛筋丝往外撕着回答。

    李无疾只见过白色的瓠花,他听到后转着瓠瞧了又瞧,最终把它抱到宋云珠腿边问:“阿母,你说它是瓠?”

    “是啊,你去年还吃过呢,忘了吗?”宋云珠轻轻弹了弹瓠皮回答。

    李无疾抱着瓠皱起眉头想了又想,四岁多的他确实有点记不住去年发生的事情,不过没关系,他很快想到了自己的蹋鞠,在笑眯眯的把瓠重新放回长案后,快步跑进东夹间趴在地上从案下掏出蹋鞠,放在与瓠相邻的位置上比大小。

    “嫂嫂,二嫂嫂的嫁衣做好了吗?”李安君见李无疾一心扑在瓠和蹋鞠上,便凑近宋云珠低声问。

    宋云珠听后抬头看了一眼玩的不亦乐乎的李无疾,笑着点了点回答:“做好了,她的身量和我差不多,我是按照我的尺寸做的,她应该是能穿的。”

    “那行,木屐上的五彩绳我也编好了,等到晚上我拿给你,你穿上去系好就可以了。”李安君扬起嘴角笑着说完后,激动的和宋云珠击了个掌。

    听见了响声的李无疾扭头看向继续撕着牛筋的俩人,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等到太阳移到了西厢房的屋顶上,宋云珠赶着牛车离开了家,当她们从乡廷前路过时,看到一群人围在新挂的帛书前议论纷纷。

    宋云珠赶忙停车,在叮嘱李安君看好李无疾后,跳下牛车站到人群外围踮起脚尖看上面的内容。

    “嫂嫂,上面写的什么?”抱着李无疾摇竹扇的李安君好奇的问很快去而复返的宋云珠。

    宋云珠赶着牛车轻声回答:“上面的东西跟咱们无关,是江都王刘建因谋反自杀了。”

    李安君听到后不由的感慨起来,她想不明白为何那些包括淮南王、衡山王和江都王在内的大王们放着穿金戴银的好日子不过,非得去造天子的反。

    “嫂嫂,你说他们是为什么呀,既不用下地干活,也不用养蚕织布。”李安君往前探着身子轻声问。

    宋云珠揉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回答:“安君,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是闲的了吧,以至于让他们觉得那个位置自己也能坐。淮南王谋反能理解,那是从孝文皇帝时就结下了恩怨,至于江都王,他本身就品行不端,估计是当初凑淮南王、衡山王谋反时的热闹,东窗事发了。”

    李安君信服的点了点头。

    铁匠铺里的人不少,拴好牛车的宋云珠先是让李安君领着李无疾在牛车旁玩,然后挎着装有破损镰刀的篮子去排队。

    有从过往的商队种听说了江都王自杀详情的男人正大声与别人议论着:“我听刚从江都国回来的商队说,不只是江都王自杀了,他的王后更惨,不仅自己连带三族都是被腰斩弃市。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小翁主幸免于难,好像是叫…叫刘细君。”

    “一个年幼的孤女,想要活下来可不容易啊!”有围在一旁的妇人叹着气感慨。

    男人听到后瞥了一眼妇人,嘲讽着说到:“用不着你可怜她,那小翁主虽然失去了双亲,可还有身为王侯的叔父、伯父等宗亲在,日子即使再苦,也比咱们容易的多。我听人说,那江都王落得自杀的下场,可不只是想跟着之前的淮南王、衡山王谋反,他还不是人,他不仅在父丧后通庶母,还强迫了自己的女弟,要知道他的那个女弟可是盖侯的儿息。”

    “盖侯是谁?”有扛着断了面的铁铲的男人问。

    男人清了清嗓子得意的回答:“那盖侯可是天子的舅父王信,跟当初娶了燕王刘定国女儿的武安侯田蚡是同母的兄弟。”

    “那他们兄弟挺倒霉的,兄长的儿息是诸儿文姜之流,男弟的夫人嘛…啧啧…真是让人嘴都张不开。”有另外一个知晓内情的男人摇着头继续说。

    有人见男人话只说了一半,想要继续问下去,却被铁匠刘王孙给训斥了一番:“要说就出去说,我这里是铁匠铺,不是供你们讨论下流事的地方。你们几个,不要以为自己从商队那里听点东西就到处乱说,那些大王再不堪,也是皇家的颜面,别舌头太大,让人给告了。想挨板子、做苦役还是被咔嚓一下。”

    刚才说话的几人吓得赶忙摇头,捂着脖子从铁匠铺里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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