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许山猛摔李家的院门,骂骂咧咧的拽着身体不断抖动的杨花离开了五井里,他要把在李家受的气都撒到杨花身上。
“三叔父、嫂嫂,我有点累,想先回去休息一下。”许萱深呼一口气,紧握着右手跟李责、宋云珠告辞。
李责轻轻点头回应。
许萱垂首走出堂屋,沿着脚下用橙黄色砖铺的小路往西走到墙角处拐进自己的院子。
宋云珠站在堂屋门口目送许萱,在许萱的背影消失后笑着招呼一直站在院子里的李缓进屋说话,随后去东厨盛了水端进堂屋。
李责主动聊起了这次的徭役,拜托宋云珠帮自己劝说李缓,他想在临走前把李缓和李嫱姨母的婚事定下。
李缓闻言拍案而起,转身就要离开李家。
宋云珠连忙拦住李缓,低声劝道:“李缓,你先不要惹三叔父生气,我在帛书上看到,受召的男子需在二十六日也就是五天后动身去陈留县。你先随便找个借口应付过去,说不定等三叔父回来,他就改变主意了。”
李缓听后缓缓转过身,两只手玩着系在腰间的布带对李责讲:“阿翁,我也想明白了,你让我娶嫱儿的姨母也是为嫱儿考虑,不过我昨夜梦到了嫱儿的阿母,对她说了这件事,她好像有点不高兴,说过两天再给我托梦。”
“真的?你真的梦见了嫱儿的阿母?”不怎么信奉鬼神的李责有些迟疑的问。
李缓满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李责摸着胡须思索片刻,从长案右边站起身笑着讲:“那好,我暂且相信你的话。安河家的,你阿翁也在这次的徭役内吧,你放心,我会和他在路上相互照应的。”
宋云珠连忙谢过李责,李责不仅年龄比宋万年小,身体也比宋万年强壮,有了李责的照应,宋万年定能平安到达陈留县。
李责让宋云珠不要客气,随后领着李缓离开了李家。
许山吐着口水骂了一路,站在自家高矮不一的土墙边催促杨花快点开门。
“你、你不要急,马、马上。”杨花拿着钥匙的手不停的颤抖,在试了五六次后终于打开了挂在院门上的锁。
杨花打开院门,习惯性的站在一旁等许山先进。
许山侧头往杨花身上吐了口口水,随后一脚踢翻了凑上前的黄色小犬。
小犬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依偎在杨花的脚边“呜呜”的叫着。
自身难保的杨花只能用脚轻轻的把小犬挪到一旁,怕许山再把火气撒到小犬身上。
小犬“呜呜”的叫了两声,乖乖的趴到了干草堆旁的地面上,把头蜷缩在细瘦的前肢上。
许山瞥了眼小犬,心情变得大好,指使杨花去东厨烧水,自己舒服的躺在堂屋里的长席上。
自以为逃过一劫的杨花赶忙去烧水,最终却被因急着喝水而被烫到的许山把一碗滚烫的热水泼到身上,脸上和手上落下不少红印。
不解气的许山一拳把杨花打倒在地。
心如死灰的杨花蜷缩着身子,紧紧抱着头部,任凭许山用脚踹着自己。
浑身都疼的杨花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个声音。她知道但凡自己喊一句疼,都会让许山变得更加兴奋。
踢累了的许山瘫躺在长席上喘着粗气,侧头看着如死犬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杨花,眼里来了兴致。
许山仰躺着命令杨花:“去把门关上。”
“许子可能随时会回来。”杨花轻声反驳,她不想让许子撞见,纵然许子瞧不上自己,可自己也得在许子面前留点脸面。
许山听后出言嘲弄:“杨花,你在你儿子眼里还有脸吗,这个时候装什么正经。我告诉你,你是你阿翁卖给我的,你就得听我的命令,你要怪就怪你那没本事的阿翁,为了给你兄长娶亲,把你跟我女兄换亲。”
杨花痛苦的从地上爬起关上房门,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盯着正在扯腰间布带的许山。
“你干的活比他多,你力气比他大…你打的过他的。”
许萱的话不断在杨花的脑海中响起,杨花捂着刺疼的脑袋,一步步朝许山走去。
顿时,愉悦的笑声和痛苦的求饶声在房间内响起。
从酒垆里回到家的许子晃悠悠的推开虚掩的院门,直挺挺的躺在院子里听着堂屋里的动静大声骂道:“大白天的,要不要脸。”
屋内的声音小了一些。
不多时,许山捂着脸从屋内跑了出来,脖子上还挂着一根破旧的布带。
许子见状大笑着嘲讽背对着自己系腰带的许山:“啧啧…玩的这么野,你可得省着点,毕竟年纪大了,别闪了腰。”
“你个混小子,再这样跟你老子说话,我去乡三老那里告你不孝,忤逆长辈。”许山大声警告许子。
许子对许山的威胁满不在乎,翘着二郎腿让许山顺便把许萱一起告了。
“早知道,我就应该当初把你们两个混账溺了。”许山丢下句狠话,低着头出了院子。
小犬站起跑到许子身边,用脑袋蹭着许子的左手,“呜呜”的叫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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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混账又踢你了?”许子把右手枕在脚下,用左手摸着小犬的脑袋轻声问。
小犬摇着尾巴,朝着堂屋“汪汪”叫了两句。
“我不去,省的让她以为我在看她笑话。”许子摆着手柔声讲。
小犬见许子久不起身,着急的摇着尾巴转了两圈,咬着许子洗烂了的袖子往前拉。
“你可真是胆大了,等你长大了,我就把你炖了吃掉。”许子出言威胁小犬。
小犬呜呜的缩着脖子,仍旧去拉许子的袖子。
许子无奈的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东摇西晃的走到堂屋门前停下,想了一下后轻轻敲了敲那半扇遮住自己视线的房门。
“是谁?”
“我”
“进来吧。”
许子抬起脚迈进堂屋,见杨花瘫坐在地上,衣衫、头发有些凌乱,脸上除了热水烫的红点,没有其他的伤痕。
“见了许萱一面,你可真是长本事了。”许子说着看向落在长席上的血迹,不由得轻哼一声。
杨花没有说话,抬起头平静的望着遮住光线的许子说:“以后不要再喝酒了。”
许子不理会杨花,直接回了自己房间,敞开房门留意着院子中的动静。
“汪汪汪”的叫声响起,许子揉了揉泛疼的脑袋走进院子拦住想要往堂屋走的许山、许槐。
“我说,你这脸上不会是因为玩的太野走不成路磕了的吧。”许子凑到许山面前,一手指着许山鼻孔处的血渍、红肿的眼眶、青紫的脸颊,一手捂着肚子大笑着讲。
被说的挂不住脸的许山一把推开许子,拉着又黑又瘦的许槐继续往堂屋走。
“唉,叔父,你确定要进去?要是看到不该看的,说不定我阿翁就有了不用去服役的两千钱。”许子背着双手朝许槐大喊。
许槐虽然人品也不怎么样,但自认要比许山好。他狐疑的看了许山两眼,实在不敢相信一向懦弱的杨花会把许山打了,便觉得这是许山在给自己下套。
“兄长,不是我不帮你出气,我是一个男人,实在不能跟女人动手。”许槐摊着手讲,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许山立马跳起脚指着许槐鼻子大骂:“你这个时候充好人了,你打你良人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不打女人了。你不信我,反而信那个混球。”
许槐随即拉下脸,他向来本着有些事情可以自己做,但不能被人说出来,气恼的挥拳朝许山揍了过去。
心中火气无处发泄的许山跟好面子的许槐扭打在了一起。
许子高兴的拍手大叫,把附近的邻居都引了过来。
占了上风的许槐狠狠踢了许山两脚,骂了两句后溜出了许家。
许山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站起身,跳着脚边骂边往堂屋退,有些怵的看着坐在长席上抠血迹的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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