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时砚的衣服被那盅汤打湿了,身上隐隐还带上了一些食物的味道。
但幸而汤已经放凉,人并未烫伤。
侍女及时烧好热水,陆淮渊把人放进去,让褚时砚自己清洗一番。
他一路抱人过来,身上不可避免地也沾染了一些。
趁着对方洗澡的功夫,他便去换了一身衣服。
他出来之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吩咐人传了晚膳。
陆淮渊拿了本书,在房间里坐等了会,但褚时砚没出来。
他传的膳食做好了,褚时砚还没洗完澡。
他又等了一会,里面依旧没动静。
陆淮渊:“……”
不是他说,这人是洗的精细呢?还是打算在浴桶里过夜啊?
就离谱!
陆淮渊无奈叹了口气,绕过屏风往后面走去。
层层的细纱飘动,隐隐可窥见这背后的场景。
褚时砚听见声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他整个人缩在浴桶里,只露出一颗圆圆的脑袋。
“你别过来!”
他骤然开口,声音都不免有些紧张。
领兵打仗时,这种情况虽见得多,但他还是觉得挺别扭的。
尤其是现在,对面的人还是陆淮渊,他是真感到十分丢人。
尽管他并不怕对方,但在此情此景下,人总归还是脆弱的。
陆淮渊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停下脚步,开口道:“我说,褚小将军,你还不出来,是准备在这浴桶里扎根吗?”
褚时砚:“……”
他有理由怀疑,这人就是故意想看他出丑。
毕竟,陆淮渊既没有给他准备换洗的衣物,也没有把轮椅推过来。
这让他怎么出去?
裸爬吗?
无语子!
褚时砚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暗骂了陆淮渊两句。
没听到他的回答,陆淮渊快步上前。
“怎么,心里又偷偷骂我呢?”
他说着,手中的披风甩过,顺势将人从水里提起来,裹了进去。
他动作迅速麻利,褚时砚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到了他怀里。
褚时砚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道:“没有。”
陆淮渊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浴桶里已经变凉的水,不由得紧皱了眉头。
“怎么洗了这么长时间,这水都变凉了?”
他缓缓开口,声音难得的有些温柔:“天气虽还未变冷,但夜里凉,再说你身体尚且虚弱,泡冷水的话,还是很容易生病的,下次可要注意了。”
褚时砚闻言,望着他柔和的神情,竟也有片刻的失神。
他反应过来后,微微垂眸,压下了心底的异样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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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渊把人放到床榻上,将准备好的衣物递给褚时砚。
在对方拒绝之后,他倒也没有勉强,只是帮人放下了床幔。
一帘之隔,褚时砚握着手中的衣物,简直心跳如雷。
他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物,深吸几口气,才算平复了心情。
不过陆淮渊并未把他的轮椅推来,而他所有的行动还是由他抱着过去的。
对方说了要亲自照顾他,那确实是事事亲力亲为。
从用膳到洗漱,就连最后就寝,陆淮渊都把两人安排到了一张床上。
褚时砚看了眼正准备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有些沉默,又有些无语。
“陆淮渊!摄政王!你们王府是没有第二张床了吗?你为何非要与我挤在一处?”
“有啊!”陆淮渊扫了他一眼,理直气壮:“不过,我要贴身保护你的安全,这样方便些。”
褚时砚:“……”
他是真没想到,堂堂的辰国摄政王,竟是这般的无赖。
褚时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不由得想骂人。
陆淮渊见他这副不情愿,又无法拒绝的神情,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褚时砚叹了口气,无奈道:“陆淮渊,你是辰国的摄政王,这么做于理不合。”
陆淮渊挑了挑眉,故作疑惑道:“你我皆是男子,又非女儿家,同榻而眠,有什么不合礼数的吗?”
褚时砚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是男子还是女子的问题吗?
这分明是立场不同的问题!
陆淮渊敢睡在自己旁边,是真不怕自己晚上会给他一刀啊!
不过,纵使他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但也架不住陆淮渊的一个‘想’字。
褚时砚躺在床上,缩在被子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从未与人睡过一张床,本以为自己会不习惯,但没想到躺下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陆淮渊睁开眼,望着滚到自己怀里的人,不免有些失笑。
他摸了摸褚时砚的头发,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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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渊睡到半夜,莫名觉得有些热。
他恍惚间醒来才发现,那热度竟是来自于他怀中的褚时砚。
大概是晚上洗了太长时间的澡而着凉了,对方现下是起了高热。
陆淮渊让人喊来了章府医,诊断结果与他所料的差不多,就是受凉而引起的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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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渊给人喂了药,又照顾了对方好半天,热度才算退了下去。
药效发挥作用后,褚时砚迷迷糊糊地醒过一次。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发烧了,而对于这次发热,身体其实是有预警的。
比如临睡前昏昏沉沉的脑袋,足底像是走在雪地里,怎么也暖不过来……
睡到一半时,他突然觉得浑身都有些发冷,而直到抱住了一个暖炉,才又再次昏睡了过去。
暖炉?
想到这,褚时砚猛然转头,赶忙向旁边看去。
他觉得自己此时神志应是十分清醒的,但入眼的场景,却让他产生了片刻的虚幻且不真实的感觉。
昏暗的烛光下,陆淮渊靠在他身边,明显是睡着了。
柔和的光线洒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显得清冷又疏离。
褚时砚呼吸一滞,心脏不可控制地猛然跳动了几下。
当初被抓之后,安朔恨他,在安帝的授意下对他几番折磨。
至于其他人,不是落井下石,便是冷眼旁观,根本无人在意他的死活。
他曾一心护卫的国家尚且待他如此,所以在知道陆淮渊要安帝把他送到辰国时,他大概就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一个敌国曾经的将领,如今被送来的‘物件’,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在被送到陆淮渊府上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态的发展,竟与他的预想出现了如此大的偏差。
而究其原因,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因面前这人,而发生的改变。
思及此,褚时砚的目光望向陆淮渊,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他其实是很自私的!
因为他妄想要独占这份美好!
褚时砚直直地盯了陆淮渊一会,最终没能抵抗住药效,再次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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