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嘴角轻扬,带着一抹和煦的微笑,缓缓摇了摇头。
池温凉诧异不已,这还是她长那么大,第一次见到祖母的笑容。
老太太的脸庞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每一道皱纹都像是时间轻轻勾勒的细线,汇聚在眼角,笑起来时便堆成了温柔的涟漪,仿佛是树木的年轮,每一圈都是见证。
随后,一幕更令池温凉瞠目结舌的情景上演。
老太太缓缓地从轮椅上挣扎站起,未借任何人之手,一步步蹒跚着踏入里屋。她的步伐沉重而摇晃,却异常坚定。
“祖母,你,”池温凉欲言又止,这是她第一次见祖母离开轮椅。
池温凉跟上前,想要上去搀扶,但她却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在那最不起眼的角落,藏着一个陈旧的暗格,她轻巧地拉开,仿佛是开启了一段尘封的记忆。从中,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物品,那物件似乎承载着无尽的故事与重量。
随后,她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姿态,将这件东西郑重地递到了池温凉的手中,眼神中满是深意与怀念。
老太太不理会别人如何看待自己,就连池温凉眼底的震惊也置若罔闻。
她泪眼浑浊,直视着池温凉,那般厚重的眼神让被注视的人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若是以后遇到过不去的坎,你就将它打碎,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再大的问题都解决了。”
池温凉被如树皮一般的双手紧紧握住,这是祖母第一次握住自己的话。
暖暖的,仿佛带有长辈特有的慈爱,但同时又带着粗粝,将池温凉的心剐蹭的乱七八糟。
她好奇看向递到手中的东西,是一个完全密封起来的陶瓷罐子,颜色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池温凉掂量一番,发现这个陶瓷罐子竟然是空的。
她不由得瞳孔微缩,心中震惊不已,这是哪位能工巧匠制作而成的?竟然如此精巧奇特。
池温凉连忙让望舒将东西存放好。
将一切做完,老太太的精气神仿佛一下子就被抽干了,由着池温凉将她搀扶到椅子上,她瘫坐着,只能靠椅背才能得到一些支撑的能量。
良久,她自顾自的回忆道:“你小的时候,很可爱。”
却又不肯再说下去。
“罢了,你走吧,以后的路,再艰辛也要咬牙走下去。”
说罢,老太太摇头,紧闭双眼,不肯再看池温凉,转身被婢女搀扶进内室。那决绝的样子仿佛像是再也不会再见一般。
池温凉心头猛然一跳,想追上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她看着祖母步履蹒跚的背影,不知怎的,竟一句都开不了口。
她不自觉摇头否定,看向望舒祈求得到不一样的答案,“望舒,祖母刚才是什么意思?”
望舒摇抿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池温凉失魂落魄走出,低垂眼睑,沉浸在思绪的深渊里,池温凉的心头不经意间掠过一抹寒意,她不由自主地抗拒着那个渐渐成形的念头,不愿意再想下去。
饕餮酒楼,二楼雅间。
两位公子身着不凡,前后踏入。
雅间布置典雅,仿佛是喧嚣尘世中的一抹静谧。轻纱窗帘半掩,微风拂过,轻轻摇曳,带来一丝丝外界的清新与神秘。
墙壁上挂着的,是当今炙手可热的蒙大家的亲笔画。只这一幅,就价值百金,被人随意的挂在雅间中装饰。
圆桌中,是早已备好的酒菜。晶莹剔透的玉盘内,盛放着色彩斑斓的佳肴,既有珍馐美味,也有时令鲜蔬,除此之外,还有一壶上好的竹叶青。可见请客之人是下了大价钱。
万俟揽月与莫如季相对而坐,直至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莫如季才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揽月兄,你设这酒席,究竟是为何事?”
他看出了这两天万俟揽月有些不对劲,但任凭自己怎么关心,那平日里最是心直口快的人愣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直到刚才,他突然拦住自己,说在饕餮酒楼设了一桌薄酒野菜,邀他一同前往。
只是等他来到此处才知,万俟揽月设的哪是什么薄酒野菜,挥霍程度堪称一绝!
不仅提前预定了雅间,就连所有的招牌菜都上了一遍。
万俟揽月没有回答吗如季的问题,而是又多喝了两杯。
直到酒劲上来,他感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的,这才开口说话。
万俟揽月放下手中的酒杯,直愣愣盯着莫如季。
莫如季不由得后背发凉,咽了一口水,“揽月兄,我家到我这一辈那可是三代单传,若你是想与我结为契兄弟,那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万俟揽月愣神,因为喝了酒,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不会转了似的,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思及此,万俟揽月黑了脸,“你想什么呢!”
“小爷可没有断袖之癖!”
莫如季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但是,揽月兄,你这葫芦里究竟买的什么药啊?”
万俟揽月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问道:“莫如季,你可曾想过,将来会娶怎样的娘子?”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好奇与期待。
莫如季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他沉吟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按理来说,我们确实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正如淮澈兄不也是前几日刚成的家吗?”
“只是揽月兄,你也知道,我的家中是个什么情况,我现在只想先考取一个功名,然后再想其他。”
莫如季确实是他那一房三代单传的嫡子,但他却没有大家族嫡子的骄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