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在办公室内独自冷静了一会，夜渐深，她想到明天还要工作，这才披上外套离开晏氏集团。
她刚走出去，抬眸便瞧见停在晏氏集团大楼前的奢华劳斯莱斯。
车前倚靠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他单手随意插在黑色大衣兜里，另一只手夹着烟，猩红火光在他指尖明灭闪烁。
空气中的薄雾笼罩着男人冷峻分明的侧脸，远远看过去，沈鸢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秦昱。
他来这，又是找她么？
沈鸢本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秦昱，这会突然撞上，她脚步一时僵在原地，踌躇不前。
秦昱低眸弹了弹烟灰，视线不经意扫到了停驻在原地不敢上前的女人身上。
他眸底稍稍一暗，朝沈鸢招手。
沈鸢轻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上前。
“秦总找我？”
秦昱掐灭了指尖的烟，扫了眼沈鸢单薄的穿着，随手脱下大衣，径直揽在沈鸢肩头：“穿上，陪我走走。”
大衣裹在沈鸢身上的一刹，她还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携带的余温。
秦昱已经大步向前，走进了寒凉萧瑟的街道。
沈鸢迟疑地跟上：“秦总是有事吩咐吗？”
秦昱这才侧眸看她：“今天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沈鸢愣了下，想到今天上午为因为记者采访而生气，打算质问秦昱，电话没打通，她也就作罢了。
现在采访已经结束了，报道都播出去了。
还纠结这件事又有什么意义？
沈鸢语气不自觉地沾染了几分凉意：“秦总安排的工作，我已经配合完了，没什么想说的了。”
秦昱听出了女人语气里的不对，眉头微蹙：“给你安排的采访，不满意？”
沈鸢没想到他还反过来这样问自己，一时间情绪有些没绷住：“秦总认为我该满意吗？”
秦昱停下了步子，定定看着她：“为什么不满意？”
路灯闪闪烁烁，一只飞蛾从沈鸢肩侧飞过，一头扎死在大片亮光中。
沈鸢怔怔望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抹嘲讽：“秦总，我知道我只是你手底下最微不足道的员工，我跟其余人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是你扶我坐上了高位，又是你几度替我解围，我理应对你的一切安排顺从配合，并且发自内心地感激。”
“可我也是个有着自我意识的人，我没办法像个傀儡一样，任其监视操控，我也想得到尊重，渴望被平等对待。”
秦昱听得云里雾里，眸色骤暗：“怎么，你觉得我做这些，只是为了操控你？”
沈鸢轻抿红唇，语气里透出了几分不悦：“你未经过我同意，就擅自安排大批记者对我进行采访，又将我推到舆论风口，或许秦总有意这样安排是为了大局考虑，可你这样做，完全忽略了我的感受。”
她字字清晰，条理分明，径直说出了心里的意见。
秦昱神色却冷了几分，凌厉的眼神凝在沈鸢脸上：“你既然知道我这么安排是为了大局考虑，那就不应该有所谓的小情绪。”
沈鸢一时哑然。
她对上男人向来凉薄淡漠的眼，一腔复杂情绪都化作一句反问：“所以在秦总眼里，我就只是个帮助你夺权的工具吗？对于秦总的一切安排，不管合不合理，我都该无条件接受是吗？”
秦昱听到她这样问自己，心头同样不快。
他做了这么多，她竟只看到了这一点。
“工具？”秦昱冷暗的眸底闪过一丝嘲讽，薄唇扬起冰冷的弧度，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不近人情：“你觉得你身上又有什么是值得我利用的地方？”
放眼整个星辰，比沈鸢有价值，更值得利用的人还有很多。
他为什么选择让沈鸢坐上那个位置，难道她心里真的一点都不明白吗？
沈鸢听到男人漠然的反问，心头轰然，唇角微颤道：“秦总是说，即便是当工具，我也不够格是么？”
秦昱注意到她情绪不对，这才敛住了眼底的冷意：“沈鸢，别妄自菲薄，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做好。”
沈鸢却忽然什么都听不下去了。
她嘲讽地勾着红唇，只觉可笑：“秦总不该对我期望太高，我身上没有秦总想要的东西。”
秦昱眉头深蹙：“你到底是怎么了？”
沈鸢低头不语，脱下男人的大衣递过去：“秦总，就到这吧，接下来不顺路了。”
秦昱幽沉的眸仍是盯着她：“你怎么知道不顺路，若我偏要送你呢？”
沈鸢沉默半晌，看到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径直拦了车：“不用了，我打车。”
秦昱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望着沈鸢决绝离开的背影，他气得双手掐腰，偏头冷笑了声。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够倔。
但秦昱隐隐觉得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他了解沈鸢，她绝不是无理取闹的性子，应该不会为了一个采访就跟他闹情绪。
说不定这其中另有隐情。
秦昱给自己身边的亲信打了个电话：“去查查今天晏氏集团发生了什么，尤其是跟沈鸢相关的事，查仔细了汇报给我。”
没用多长时间。
秦昱就了解了今天白天晏氏集团发生的事情经过。
秦昱手下的人在电话那头汇报完，补充道：“秦总，您安排在沈小姐身边的那位助理，多次未经过沈小姐允许独自下决议，大包大揽完成工作，并声称是您的安排。”
秦昱闻言，周身气息蓦地寒凉：“通知她，明天不用去了。”
难怪他的小野猫一改常态，生这么大的气。
他又何时不尊重她的意见，不平等对她了？
正是担心沈鸢独自掌管公司没有帮衬，他才安排了个助理过去。
既然是沈鸢的助理，就该听从沈鸢的安排。
一个小小的助理，又怎么敢踩在他的女人头上？
翌日一早。
沈鸢刚去晏氏集团，便看到女助理抹着眼泪收拾工位上的东西。
她不明情况，只是将签完字的文件送过去，顺便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女助理登时抬眸，用怨愤的眼睛看着沈鸢。
沈鸢眉头轻皱：“你是工作上遇到难处了吗？”
女助理突然大叫了一嗓子：“少假惺惺的了！就是你在秦总面前告我的黑状，害得我被秦总赶出公司！你以为你坐上这个位置就真是晏氏集团总裁了，没了秦总，你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