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霞接过她手中的珠钗,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轻声道:“他下嘴唇好像破皮了,您咬他了?”
闻言,周云若脸颊微微泛红,她那会急了,是用了些力。伤没伤着,自己倒真没注意。
想着自己没怀孕时,他对自己使的那些蛮力,觉得他破了点皮,也不算什么。
梳妆完毕,刚走到外间,就见石霞将屋里的丫鬟婆子全都请了出去,又把门关上。
见此,周云若便知道十一回来了。
她落了座,端起茶的功夫,一身黑衣的十一就已经立在了屋中。
躬身给她行礼道:“夫人,她没回蓉城,人不见了,卑职打探到送他的车夫也消失了。”
闻言,周云若的手紧了紧,脑海里浮现昨晚的梦境,闫衡与常玉翡联手,事情还是朝着她想的方向发展了。
看向十一:“这几日,我不出府,你不用在我这护着。你去将军府后门守着,兴许会有发现。”
十一低声回道:“夫人,大人已命人去那守着了!”
听此,周云若点了点头,动作快,行事也够严谨,是他苏御的作风。
——
马车内,常玉翡撩起车帘,看了眼皇宫左侧的登闻鼓,又缓缓回头看向一旁的绾绾,眸色深了深。
沉声道:“前方便是登闻鼓,敲响它,将周云若对你所做的一切,都告诉围观的百姓。大理寺卿会亲审你的案子。”
绾绾红着眼问她:“周云若如今有诰命在身,我状告她真的能扳倒她吗?”
常玉翡心中冷笑,当然没那么简单。不过,只要闹了这一场,京中人就会知道周云若是个毒妇。
林绾绾这颗棋子的作用就是为了坏周云若的名声,做到这一点,她的死活就与自己无关了。
常玉翡握了握绾绾的手:“你可还记得自己孤身一人回到京都,是怎么遇见我的?”
绾绾含泪道:“当然记得,我那时拼着最后一口气,想撑到侯府,将她的恶行告诉大人与长公主,谁知半路又碰到两个醉汉,若不是遇到你,我怕是······”
说着,她轻声啜泣起来。
常玉翡捏着精致的绣花帕子,动作温柔而细致地为她擦拭着眼角的泪痕,眼神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冷漠与算计。
“我当时就与你说过,即使你回到侯府,见到长公主也没用,周云若自来狡诈,她定会说你污蔑。况且,她怀了身孕,为了她肚中的孩子,长公主只会全力保下她。你怕是连苏御的面都见不着,就被她灭口了。”
说罢,常玉翡又掀开车帘,给她看登闻鼓:“她把你害得这么惨,你只能将这事闹大,闹得人尽皆知,才能让苏御知道真相。”
绾绾紧握住常玉翡的手,眼中满是焦虑与不安:“姐姐,她要是反咬一口怎么办?我不怕死,唯一怕的就是扳不倒她,叫她继续逍遥自在。”
常玉翡轻轻拍了拍绾绾的手背,她望向远处忙碌的市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别怕,待会你只管哭,把苦水都倒出来。我会安排人在人群中煽风点火,让舆论都站在你这边。她周云若再狡猾,也敌不过悠悠众口。”
“到时候,看她还如何在人前抬起头来。”
············
等到绾绾下了马车,常玉翡放下车帘,笑容里藏着几分得意与狠厉。
过了好一会,没听到鼓声响起。常玉翡的眉头拧成了结,伸手欲掀开车帘。
就在这时,马车门猛然被外力推开,她愕然抬头,只见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入,手中握着一块沾了迷药的帕子,还未来得及惊呼,那帕子便已捂上了她的口鼻。
——
武安侯府
午膳后,大理寺来了人,传唤周云若过去。
周云若心头一紧,忙吩咐石霞将小翠也一同带去。
刚迈进大理寺官署,周云若猛地脚步一缩,只见闫衡立在堂中,隔着距离目光正紧紧盯着自己。
她不由得想起昨晚的噩梦,双脚好似灌了铅,重的迈不动步,双手不自觉地护在小腹上。
闫衡见到她这动作,眼底情绪翻涌,如同暗潮汹涌的海面,藏着复杂的情绪——有恨、有痛,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悲哀。
他紧抿的唇,直视着周云若,那眼神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穿透。
突然眼前一晃,一道绯色的身影瞬间挡住了周云若的视线。
苏御低眸凝着她,声音低沉有力:“我在这里,你怕什么?”
说着,就握住她的手,周云若被他牵引着走过闫衡身前。
经过时,她有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后背忍不住发寒。
苏御将她护在身后,自己则大步流星地走向堂前,背影挺拔如松,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让周云若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直到看见堂中跪着一名女子,那背影化成灰,她都认得。
心绪再起波澜,周云若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眼神再次看向身前的苏御,顿时觉得他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她都忍不住要崇拜他了,才两日功夫就将常玉翡提到了公堂上,这么能耐,难怪能做到帝师。
只是想到他昨晚跟自己抢被子的模样,这高大的形象又好似矮了几分下去。
目光看去,堂上大理寺卿危襟正坐,堂下则设有案几,分别坐着十余名大理寺官员,两旁官差挺立,手持兵器。
看样子,大理寺官员全部到场了,这可比她上次状告闫衡的声势大多了。
另一旁也设了座,坐了两名中年男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有一丝不明的意味。
此时,苏御看向大理寺卿,肃声道:“陆大人,证人俱已到齐,开始审案。”
话音刚落,惊堂木便发出一声巨响。大理寺卿威严地审视着堂下跪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