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迎雪见他这副表情，吓坏了：“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对药过敏？还是怎么？你说话啊！”
“不是药物的问题，”值班医生一改刚才无所谓的态度，“可能是伤口的问题，我要重新看一下再找病因。”
金霞被推进了手术室，昨天她刚来的时候还能自己走进去，现在却是烧的昏迷了。
很快，那个值班医生出来了：“小同志，真是不好意思......”
“你直接说，怎么了。”
江迎雪一脑门子汗，她现在已经没心情追责，只想知道金霞的情况。
摔断一条胳膊，就如金霞所说‘离心远着呢’，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是做手术的时候没处理好，有一块碎骨刺激着感染发炎了，我已经把它给取出来了，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江迎雪听了这话，捏紧了拳头，告诉自己是个有素质的人：“我要求转院，你们医院找车把我们送到县城的大医院去，我不信任你们了。任何费用我们自己承担！”
“小同志，你这是何必呢，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值班医生现在有些后怕，这是医疗事故，到时候定责不知道会定到谁的头上。
但是取得家属原谅，肯定是最好的。
“不是大事？一个钟头前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让我们捱到明天早上主治医生过来！我要转院，你要是不安排，我就报警让公安找车送我们过去了!”
江迎雪这话，那医生只以为她是在吓唬人。
“小同志，病人刚刚做了手术，还是要好好休息。”这时候，金霞被推了出来，她这手术是局部麻醉，但现在还是烧的醒不过来。
江迎雪看了这医生一眼，跟着金霞一块儿回了病房。
值班的医生松了口气，这姑娘年纪轻，到底面皮薄，应该不是个难缠的。
他吩咐护士道：“病人发着烧，刚才做手术感染的几率可能会大一些，你们护士站多看护一点。”
他的话本来是想卖江迎雪一个好感，毕竟发话让格外关照金霞，但是江迎雪听了，却狠狠瞪了他一眼。
发烧做手术感染风险大这种事，这值班的医生竟然也不跟她提前说？
江迎雪现在就是把金霞放在首位，但是她心里记下了，等她安顿好金霞，一定回来追责。
她去了护士站，拨通了县里头公安局连队长家里的电话。
“喂，请问是连队长吗？我是小江，你还记得我吗？”
这大晚上江迎雪也找不到车，镇上公安局的人认识她但她不认识别人，只不过上次她被王伟害了那次连队长负责过她的案子，那江洪昌肯定也是交代过的，当时连队长给她留了联系方式。
连队长本来半夜被电话吵醒很是不虞，但听见姓江，立马清醒了：“怎么了，小江同志，你出什么事了吗？”
“连队长，您能不能帮帮忙，我现在在二院里头，我婶的手术失败了，我们要求转院，但是医院不愿意安排，我说要报警他们也无动于衷。”
“我说同志，你这是说些什么呢？”
值班的护士回来，听见江迎雪的话，一时有些心急，过去抢着就把她的电话给挂了。
连队长听着听筒里的声音，先是一懵，皮又迅速紧了起来。
他赶紧致电了镇上派出所值班室的内部电话。
“喂？”
今天是董自成值夜班，他原本在打哈欠，这电话声一响，扰的他哈欠只打了一半，很是难受。
“我是县公安局总队长连本洪，你们赶紧找一辆车去二院，那边发生了医疗事故，帮报警人完成转院的工作。尽快！”
董自成没接过这样的任务，他们这种乡镇派出所人手本来就不足，什么时候转院还得他们管了？
不过，医疗事故要报警也不是一两遭了，问题是以前都是医院报警，说白了就是医闹，没见过患者自己要求转院报警的。
“是，我们这就找人过去。”
董自成说完，这大半夜的他只能把宿舍里头的人叫醒，留一个值班，拉一个跟他一块儿去出任务。
他们整个派出所就一辆能走远路的摩托车，三人座的那种，但是转移病号怕是不行，要是真转院，他们得过去了让医院找车。
这事儿董自成也有心眼，毕竟是县里头大队长大半夜打电话吩咐的，虽然他没有多说，但董自成心里明白这人至少能跟这位连队长扯上关系。
江迎雪被强行挂断了电话，有些恼怒，但是她该说的都说了，现在也不着急。
她就看着那个值班的护士：“你们现在知道紧张了？不是刚才让我婶儿忍着痛的时候了？我告诉你们，今天晚上病人在休息，你们医院的领导也没有上班，我不能把你们怎么样。等明天我把病人安顿好，一定会回来讨个说法！”
江迎雪说完，就从护士站离开了。
那个值班的护士被江迎雪给吓唬到了，待在护士站，吓得脑子一片空白。
护士站里其他的护士就去安慰她，但是心里却想着如何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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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霞还是没醒，江迎雪现在又开始担心感染的问题。
又是炎症又是二次手术的，这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金霞的身体是年轻的时候干活就累坏了的，那时候她又要在上生产队干活，还要一个人拉扯秦越，家里没个劳力，金霞就把自己当劳力使，她看起来身体硬朗，力气也大，实际上里子早就不行了。
江迎雪不知道怎么跟秦越交代，她这个看护还真没有用......
董自成跟同事来了住院部，到处打听是哪里报了警。
值班的护士一问三不知，董自成只能挨个科室去问。
董自成来到骨科，就看见了江迎雪蹲在骨科的走廊里头，眼睛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江迎雪同志，你是叫江迎雪吗？”
董自成觉得有点巧，他一时间忘了任务，还以为是走廊里灯暗，他眼花了。
江迎雪看见董自成，见他来了，算是看见救星了：“公安同志，你是来帮我们转院的吗？”
“是你报的警？你的家属没事吧？”
董自成真是觉得无巧不成书，他在这儿遇上江迎雪有点高兴，但是又觉得自己有点不道德，人家的家属手术失败了，他还在这儿高兴。
等等，家属，江迎雪一个知青，在这儿哪来的家属？
他上回让他爸帮忙查查江迎雪的来历，她爸却告诉他少惹麻烦，虽然没有直说，但董自成心里暗自觉得她不简单。
倒是秦越的身份给查清楚了，他就是出身在石岭村，因为刑警队缺人手，他好像之前抓人贩子有功，获得了一个嘉奖，就把他破格招过去了。
此时董自成对秦越就难掩一丝鄙夷，觉得他配不上江迎雪。
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公安，但怎么说他也有爸爸在背后，不会一辈子当一个公安，但是秦越没有背景，以后估计也就这样了。
江迎雪不知道董自成现在在想什么，她如实道：“我婶现在还没醒你，白天的时候我婶子就说胳膊痛，我去找了护士，也找了医生来看。但是他们只会给药吃，刚才我婶子晕了过去，医生才当了回事，说要重新检查，结果就是他们的手术做的不好。你说这样不靠谱的医院，我们哪里敢继续待？”
江迎雪说完，又有些生气，气得自己身体微微发抖。
董自成见状，心里很是怜惜：“你放心，连队长已经跟我说了。我就是来给你解决这件事的。”
“谢谢你，公安同志。见了好几面了，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我叫董自成。”董自成自我介绍，挺直了身体。
江迎雪点了点头：“谢谢你了。”
他们两人说话的空档，那个值班的医生就过来了，他没想到江迎雪还真把警察给找来了。
“公安同志，你不能听信这位女同志的一面之词啊。这手术失败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也及时补救了，现在已经没有事了。你说说这病人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怎么能转院呢？我们也是为了病人着想。”
值班医生为自己澄清，表示他们也是按照规矩做事。
“我现在没有空闲跟你扯责任的事情，我的唯一要求就是转院，一切费用，我来承担，医院不让我们走，又是什么意思呢？”
江迎雪站在董自成身边，看着他：“公安同志，你说他们安的是什么心啊，是不是想把我们压在医院里头，我们得求着他们治疗，让我们不敢跟他们闹开了呀！”
“你诬陷！”值班的医生脸都红了。
董自成见江迎雪靠过来，就点了点头：“这个人家去哪里就医，是人家病人自己考虑的事情，你们拦什么呀。赶紧找你们医院的车，把人家送出去。你们想去哪家医院？”
董自成看着江迎雪。
“我们想去县城里的大医院，这里太不靠谱了。”江迎雪道。
“那就送县城去。”董自成对这个值班医生说道。
“这、这这这......”
“难道这种事，也要等到明天早上，我们的主治医生上班再说吗？你们医院就没有用来急救的车？”
江迎雪见值班的医生无话可说，她便说道：“行了，别的不多说了，赶紧给我们安排转院，我没有那么生气，之后定责的时候，说不定我还能放你们一马。”
“你......”
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心里都慌，一听江迎雪说到定责，他们就更慌了。
有公安在，他们也没有拦着病号不走的道理。
要是普通病号，他们就是不出车，赶病人走病人也走不了。
但现在这个小姑娘闹得派出所都来人了，他们这事本来就不占理。
“好，小姑娘，这样，你别闹了，我马上协调医院出车把你婶送到县城里去好不好？这出车的钱医院来出，你不要继续闹了。”
值班的医生只想把这尊大佛送走，他退了一步，还要给江迎雪一些好处。
江迎雪还就是个不差钱的，但是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金霞送到县城，伤筋动骨一百天，秦越在跟前到底是方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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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月底也要去面试，如果过了，金霞一个人在家里，就剩一只左手连菜都切不了。
她现在没有发作，只是等着他们把车安排好，再把金霞推到车上。
董自成在一边看着：“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不用麻烦了，大半夜的，同志你辛苦了。去县城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谢谢你。”
“这毕竟是我们总队长安排的，不把你们送到医院安顿好，我也没办法交差。你就让我跟你去吧。”
董自成还没认出来上回他已经跟金霞见过面，现在金霞晕着，也认不出董自成。
只不过董自成听江迎雪一口一个婶叫着，他也能猜到这人的身份，正好，他也想跟秦越聊一聊。
江迎雪以为董自成就是个兢兢业业的小警察，也不为难他：“那行，辛苦你跑这一趟了同志。”
“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董自成跟着一块儿上了车，他的同事没跟着。
“也不是说什么容不容易的，哎，谁都会摊上麻烦事。不过还好有你们这些同志不分昼夜地过来帮忙。”
现在的公安哪有什么好说话的，办案子的时候鼻孔朝天，老百姓看见他们都避而不见，江迎雪知道只是自己面子大，才能有这样的优待。
不过刚刚毕竟仗了人家的势才能坐上转院的车，江迎雪也不差一句场面话。
董自成笑了笑，这话倒是给了他一些不该有的自信：“我听你们邻村的老乡说你是个知青，这个病号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吧？她自己的子女呢？为什么要麻烦你一个小姑娘大半夜忙活这些事？”
江迎雪此时还没听出来董自成话里的意思，虽然之前董自成跟她表露过一些念头，但是江迎雪从小到大都被人追求习惯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诚恳地回复道：“婶只有一个儿子，正在县城里工作呢，我作为他对象关心她也是应该的。这回去县城，也是希望秦大哥能够方便照顾她。”
“你只是他对象，他们家就要求你伺候他妈？小江同志，你可千万别被这些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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