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总是阴晴不定,她只说想去自己的府邸看看,他便又生气了,午膳没用完便走了。
姜鱼感觉莫名其妙的。
他走后不久,一个小婢女来到她面前,称是王爷派她来的。
姜鱼挑眉,“裴淮让你来的?他还说什么了吗?”
“王爷说姑娘身边少个服侍的,让奴婢好生伺候姑娘。”
这小丫头约莫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乖巧伶俐,只是看着有些弱不经风。
姜鱼叫她站起来回话,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流萤,以后奴婢就是姑娘的人了。”流萤笑得眉眼弯弯,脆生生地回道。
流萤虽然看着年纪小,手脚却很麻利,挽的发髻精致又好看。
临出门时,还贴心地为她披了件氅衣,又给她手里塞了个毛茸茸的暖手宝。
姜鱼失笑,“现在只是秋天,还没冷到这种地步吧。”
流萤却不以为意,一边为她整理前襟一边道:“王爷说了,姑娘身子弱,又是大病初愈,自要加倍留心才是,万一感染了风寒就又得遭罪了。”
姜鱼没再说什么,点点头,道:“走吧。”
她在璃王府住了多日,却从未踏出过院子,此时才发现,这璃王府是真大。
假山湖泊亭台楼阁,下人和侍卫们在府里来回穿梭,没个人领着还容易迷路。
路过前院时,一只毛茸茸的东西撞到她脚边,姜鱼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尖尖的耳朵,漆黑的眼睛,十分可爱。
小狗撕咬着她的裙摆,左右摇晃着小脑袋,又奶又凶。
姜鱼轻笑着弯腰把它抱起,“这是你们王爷养的?”
“姑娘当心,这小东西有些野性,切莫伤着您,奴婢这就带它回去。”
流萤有些着急,说着便想伸手接过小狗,只是手才伸出来就听到小狗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小东西龇着牙,阻止她的靠近。
姜鱼朝她摆摆手,示意她不用紧张。
然后揉了揉它的脑袋,“小东西还怪凶的呢。”
小狗十分乖顺地仰头主动迎合着她的掌心,十分享受地眯起了眼。
流萤很是震惊,“这小东西平日里凶得不得了,可咬伤了府里不少人呢,没想到它竟对姑娘如此温顺。”
别看它只比家猫大一些,咬起人来是一点都不含糊,照顾它的丫鬟仆人几乎都被它咬过,轻则破皮,重一些的肉都被咬了下来,而它又是圣上的御赐之物,打不得骂不得,下人们拿它一点办法没有。
姜鱼笑了笑,将安静趴在她怀里的小狗放到地上。
这时下人们拿着个竹筐跑过来,畏畏缩缩地试图将小狗引入筐内。
而小狗一看到几人手里的筐立马变得暴躁起来,冲上去就咬住了其中一个家丁的手,那人惨叫着,拼命甩手,小狗死死咬着不松口。
眼看着鲜血流淌下来,姜鱼皱了皱眉,蹲下身捏着它的后脖颈把它拎了起来,低声道:“吐!”
小狗这才松了口。
那名家丁手上鲜血淋漓,一边向姜鱼道谢一边捂着手退到一边。
其他人还想上来抓它,但明显有些忌惮。
姜鱼轻叹一声,道:“罢了,且让它跟着我吧,你们王爷若是问起,就说被我带出去玩了。”
几人如获大赦般地松了口气,却又止不住有些担心,“姑娘不如还是将它交还给奴才,这小兽凶猛异常,切莫被它伤了您才是。”
姜鱼在府里住的这些时日,府里都传开了,王爷第一次带女子回府,并且对此女子呵护备至,成日成日守在床边,吃的穿的用的都要仔细查验一番才能呈上去,他们还是头一次见自家主子如此紧张和小心翼翼,府里的下人自然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你们不用紧张,出了事我自会向你们王爷解释。”
下人们见状便没再说什么。
姜鱼抱着狗随流萤出了大门,只是,门外没有马车等候。
她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街道,难不成要走路去么?
这阴晴不定的裴淮莫不是在报复她故意的吧。
姜鱼左顾右盼,一旁的流萤却并未表现出意外,步子一转朝左边走去,姜鱼抱着狗跟在她后面。
只是才走了几步,她便停了。
“姑娘,我们到了。”
流萤回头,“这里便是您的新府邸了。”
姜鱼错愕抬眸,看到朱红色大门和上方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安和县主府。
十分气派。
她扭头不敢置信地看了看璃王府,又看看了县主府,
这……她和璃王是邻居啊原来……
这也太巧了吧?
正惊讶时,流萤已经推开了大门,躬身立在门边。
里面宽敞明亮,虽然不比王府气派恢宏,可一样有池塘和假山。
足足二十多间房,这对她来说已经非常豪华了,这么大的房子,感觉和做梦一样。
姜鱼激动得手指轻轻颤抖,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了……
小狗在怀里动了动,姜鱼把它放下,看着它在院子里撒欢,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只是,皇上赐了封号又赏了府邸,其他的东西自然少了些,这么大的宅院少不得二三十个奴仆,还有各种家具设施包括马匹,处处都得花钱。
姜鱼摸了摸荷包,心下便是一凉,她荷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
她发现自己原来是个穷光蛋,这一身行头都是裴淮置办的,府邸是皇上赏赐的,她自己连下一顿饭的饭钱都没有。
也不知道每月俸禄什么时候发,实在没办法的话,她只能去宫里找林初夏蹭几顿饭了。
想想还真是丢脸,别人进宫见驾,为国效力,她进宫只因为吃不起饭。
姜鱼有些丧气地往地上一蹲,感觉就像买了栋别墅,回头发现自己花光了所有积蓄,守着空壳茫然不知所措。
她咬了咬唇,看来得提早些去平城,只要接手了母亲的产业,她后半辈子起码都不用为吃喝发愁了。
流萤看着她时喜时忧,最后直接蹲在了地上,托着下巴一脸忧愁的模样,忙紧张道:“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姜鱼抬眸苦笑,“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