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意识在逐渐消散,几个巴掌下去只是皱了皱眉,他嘴唇蠕动了下,接着便彻底昏死过去。
姜鱼哆嗦着站起身,从裙子上撕下一块布料,来到溪边沾湿,颤抖着手给他清洗后背的伤口。
伤口深可见骨,边缘处的皮肤泛白,触目惊心。
裴淮苍白着脸,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姜鱼有些着急,正无措间猛然想到贴身的药包。
她慌忙解下药包,瓶瓶罐罐掉了一地,她蹲坐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寻找救命的药。
好在林初夏给她的都是宫里上好的疗伤圣药,她一股脑给裴淮用上。
血,总算是止住了。
只是内服的药怎么也喂不进去。
姜鱼都快急哭了,“醒醒啊大哥,你千万不要死啊!”
她伸手戳了戳裴淮伤口,见他皱眉,于是又戳了几下。
裴淮眼皮颤动了下,醒了,视线缓慢地扫了一圈,
“洛风在何处?”他虚弱地问。
姜鱼摇摇头,“他还没回来,你赶紧把药吃了。”
裴淮听话地吃了药,然后便又昏睡了过去。
天微微亮的时候,洛风拖着一身伤找到他们。
姜鱼看到洛风忍不住鼻子一酸,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洛风脸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最严重的是大腿上的一刀,随着他的动作还在不停往外冒血。
“我不要紧。”他一瘸一拐地来到裴淮身边,“王爷如何了?”
“他死不了,我先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姜鱼说着便蹲下身要来查看他的腿伤。
洛风却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红着耳根往后躲,“不,不了吧,我伤得不重,自行处理即可,就不劳烦姜姑娘了。”
姜姑娘可是王爷的人,做属下的哪里能让她给自己看伤,还是大腿上的伤.....
这样想着,洛风脸又红了。
姜鱼也没勉强,将药瓶一股脑塞到他怀里,“先用这个止血,再用这个,然后这个......”
洛风乖乖照她说得做,清理伤口,上药,包扎,手脚麻利的好似每天都会来这么一遭。
刺史府的人没再追来,想必正在城里四处搜寻着李衙内的踪迹。
他们三人在山里找了间茅草屋落脚。
裴淮伤得不轻,那一刀刺得再深一些,他恐怕就难救了。
再次醒来,已是隔天傍晚。
姜鱼掀开草帘进来时,就看到裴淮正呆呆地盯着房顶,目光没什么焦距。
她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傻了吧?
重伤之后变成傻子的人,也不是没有。
她快步走到床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裴淮,裴淮,你还好吗?”
裴淮抬手握住了她手腕,“别晃,晕。”
姜鱼哦了声,松了口气,万幸没有变傻,“你可算是醒了,洛风这两日都担心死了。”
裴淮慢慢转动头颅,看着她的眼睛,问:“那你呢?”
他眼神直白,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啊?什么?”
姜鱼眼睛瞟向别处,假装没听懂。
这时,听到动静的洛风瘸着腿跑进来,欣喜道:“王爷醒了?”
姜鱼默默给他挪开了些位置。
洛风一副担忧小狗的模样,守在床边嘘寒问暖。
她不由得感慨,这家伙还真是忠心耿耿,自己一身伤还不忘心疼裴淮。
“萧影还有多久到凉州?”裴淮问。
萧影是裴淮的暗卫,身手不比洛风差,而且鲜少露面,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这次由他来顶替裴淮率领队伍往凉州进发。
“大概还需要半日就能到凉州城外。”
裴淮苍白清俊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肃杀之色,凉声道:“传讯萧影,明日全力攻城,若有不从者,杀之。”
“是!”
......
此时的凉州城防守早已不如前几日,城内官兵都在忙着找寻李衙内的踪迹。
李刺史就李衙内一个儿子,自是宝贝的紧,就连使者的警告都没当回事,一心只想找到儿子。
可他几乎将凉州城翻了个遍,也终是无所获。
李衙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就在城内乱作一团时,萧影带着赈灾队伍到了,浩浩荡荡足有近千人的队伍,其中还有赤羽卫做护卫。
李刺史无奈,只得依照计划行事,将人先困于城内。
只不过,城门大开时,对面突然暴起,提刀直冲进城。
沿路士兵皆被斩杀,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赤羽卫本就骁勇善战,不多时,便把城内官兵打的节节败退。
“王爷此举何意?诛杀朝廷命官,难不成是要造反吗?”李刺史在众人的掩护之下,慌乱退至城楼上方,朝萧影等人喊话。
萧影惯来话少,他骑在马背上,染血的剑尖一指上方,道:“活捉李刺史,其他人若有反抗者,杀!”
李刺史被擒,城内官兵死伤无数。
就在萧影押着他与璃王会合途中,突然冒出来一伙黑衣人。
刚打一照面,两拨人便打了起来。
那伙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打斗中李刺史被一刀捅穿胸膛,一命呜呼。
得手后黑衣人也不恋战,纷纷逃了。
萧影看着还在不停抽搐的李刺史,被气得脸色煞白。
暗道事情被自己搞砸了,该如何对王爷交代?
而另一边,姜鱼在茅草屋外的一处小山坡山,望见山下正有一小队人马由东向西行进。
领头的是个武将,后面跟着一众护卫,护卫中间是一辆马车。
虽不知道马车内是何人,但一定不寻常。
她转身将此发现告知了裴淮和洛风。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
“您是说,马车里的人,很可能是老太君?”洛风惊得瞪大了眼。
裴淮面色略微凝重,“只是猜测而已,你仙子啊速去与萧影会合,叫他赶来拦下这队人马,本王在这里拖住他们。”
洛风担忧道:“可是王爷您身上还有伤......”
“啰嗦,快去!”裴淮瞪了他一眼。
洛风走后,裴淮从茅草屋里取出一副弓箭,想来是山中猎人留下的。
此时,山下那一小队人马已经行至他们脚下。
裴淮刚刚搭起弓箭,还未来得及瞄准,就被人按下了。
他不解:“你做什么?”
姜鱼从他手里接过弓箭,淡声道:“你背后有伤,让我来。”
裴淮一脸错愕,“你?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