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不断的下降,下降……最后,跌入一汪潭水之中。
潭水幽绿,带着浓烈刺激性气息,云青呛了好几口水,勉强爬出来,发现身体已经恢复正常。
一枚翠绿色的玉佩躺在她身旁。
她记得,这是常挂在二长老腰间的贴身之物。
“二长老,你在吗?”云青问。
“你已经睡了很久了。”
云青的心猛的跳起来。
她是在做梦吧。
“云青,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在这样一片阴沉沉的空间中,云青再一次听见了大长老的声音。
水面上出现了人的影子,眼前的湖面变成了一道光幕,显现出二长老大长老的样子。
“二长老,大长老……”云青呆滞地望着他们。
他们已经是很久不见了。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家主呢?家主在吗?”
她的语速很慢,心脏怦怦的跳,她害怕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家主死了。”二长老叹了口气,“他临死前交代我保护你,让我带着你离开。”
轰隆隆——
云青感觉整个脑子都懵了。
她不相信!
这不可能!
怎么会呢?家主不是中了沉睡术法吗?
只是会沉睡而已,这才过了一年时间,按道理来说应该还活着。
她还千方百计的找来了清醒术法的材料,甚至炼制好了清醒术法的卷轴。
“大长老,你骗我的对不对?”
“云青,我骗你做什么?我和大长老早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们一直跟随着家主。”
“
不可能!”云青摇头,“你们在撒谎!你们一定是在骗我!”
二长老叹了口气:“魔族的人潜伏进来,其中有一个魔族的将军,假扮成府中人的样子与家主接触。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家住已经不久于人世了。我们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有用。家主临死的时候,我亲耳听到他叫你的名字。”
云青眼神呆滞,浑身僵硬,脚步踉跄。
“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这件事,但这都是事实。”大长老说,“家主死的时候,我也不相信,可他确实是魂飞魄散了。”
“不!不!”云青大吼一声,转身朝着另一边游去。
“云青,你不要做傻事!”大长老急忙喝止,“你若是再受困,必死无疑!”
云青充耳不闻,奋力游动着。
她想要亲手查出一切的真相。
“家主临终前曾留下遗言,他希望你能继承家主之位,成为沈家弟子的领袖,让沈家永远在沁灵大陆屹立不倒。”二长老叹了口气,“你别辜负家主的期待啊。”
云青停顿了下,她咬牙坚持。
“二长老、大长老,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但是……”
“我有我自己的坚持。”
云青沉入潭底,游去了水中的暗道,在弯弯绕绕,曲曲折折的水路尽头,她再一次出现。
一路上她心中一直在问自己。
她从离开之后,活着,苦苦地寻找清醒术法的材料,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不过是想要报答家主对她的信任和
那段时间让她感受到从未感受到的温暖。
她从出生开始,便是孤儿,无人照料,第一次感受到有人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的感觉。
不管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云青还是这个未有记载的异大陆的沈云青,她都会毫无保留,坦坦荡荡地叫对方一声爷爷,承认对方是自己唯一认可的家人。
如果这样的颠沛流离,这样的千里奔波,最后得到的却是一句对方已死的消息,那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挣扎又算什么?
这么想着,她孤身一人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中第一次生出了无尽的迷茫。
或许……这一辈子,真的要与家族诀别了。
他们的话在云青耳边回响着。
“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躯体被困,只能想出这种办法与你传递消息。”大长老的声音传来,“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沁灵大陆了,也不要回来了。”
云青心里一阵酸楚。
她从水中钻出来。
阳光照耀在她的脸颊上,她微眯眼眸,视线朦胧模糊,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她转眼看向天边的太阳,太阳依旧不停地转移着方位。
“家主,我要回去,我必须回去。”云青坚决地想着。
她不愿意放弃,哪怕是冒险一搏。
一道陌生声音在她心中不停念叨着,放弃吧放弃吧。
另一道是她自己的声音。
只在那喋喋不休的催促声的空隙中发出有些疲惫的声音,“再去看看。”
“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干什
么!”云青握拳。
她不甘心,她到如今来的所有怎么可能是一场空。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救活家主,哪怕牺牲掉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然后转身往旁边的密林而去。
这一次,比刚才更加艰辛,她的精神仿佛被拉扯成了两半,一部分拼命挣脱束缚,一部分则被牵引着前行,她的心中有两股力量在拉扯抗衡。
她咬紧牙关,全凭着一口气撑着走到目的地。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魔族要选择安阳王的府邸作为据点了。
天卡城之内水流密集,地下更有数不尽的暗河通道,大抵是前辈们战争时曾留下的遗迹,现在依然也四通八达。
安阳王的府邸便能进入这水下的一片迷宫之中,那些魔族之所以能逃过城门把守。在天卡城之中聚集,或许就是利用了这地下的通道。
云青刚刚冲破的,便是城外的一条护城河流。
她此刻置身的地方,便是城墙外的一处荒野,不过并不是大战进行的方向,战火还没有波及此处。
她站在阴影里。
“谁?”突然一道低沉冷酷的声音响起。
她抬起头。
云青看见了一双漆黑幽邃的眼睛。
在易蓝大陆的时候,她曾经看见过拍卖会上展出的黑色珍珠,就像魔族的眼睛。
这是魔族独特的眼睛。
她怔了下,然后缓步朝他走去,露出一抹笑容:“你是什么人?”
对面没有动,眼神警惕地盯着她。
对方穿着黑沉沉的铠甲,就连头上的头盔也是极黑的铁铸成的,头盔后方垂着鲜红色的流苏,随林间的风微微飘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