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围城。

    李世民留下了预备队，只要安市城出兵，他就会再派兵马去攻打安市城。

    这一天，李世民从阵前刚刚离开。

    他要坐船回莱州，因为高句丽派了使节过来，他要去见使节。

    就在李世民离开不到一个时辰，一支骑兵小队悄悄的进入了契丹、室韦、靺鞨联军的中军大营。

    郑元璹正在所谓的唐人商队的营区烤着肉，窦乐坐在他面前。

    “你，你……”郑元璹当真是一副见到鬼的表情。“你不是在领军攻打突厥？”

    窦乐伸手在烤肉的火架上烤了烤手：“太冷了，草原上天气不怎么好，太辛苦了。”

    郑元璹递过去一杯煮了姜还有黄糖的米酒：“你不放心攻打建安城？”

    窦乐轻轻一挥手，周边马上就空了。

    “我想办点事，这事不怎么光彩，但却有意义。思来想去，还是找老哥哥最合适。古人说才高八斗。若说这天下之恶有一石，我与郑兄合占八斗。”

    郑元璹差一点笑出鹅叫声来。

    能让窦乐放下与突厥的交战，亲自跑过来，那肯定不是普通的事情。

    窦乐却是很严肃：“我收到战报，咱们的秦王殿下许诺给三族，各十万担粮食。”

    郑元璹的表情也变的严肃了起来。

    因为他不相信窦乐会为了区区几十万担粮食舍不得。

    窦乐接着讲：“我不打算这就么轻易的给，需要来了一点小花招，先挑一个内部不怎么团结的，先给一半，然后声称被他们的首领，或是首领亲信给贪掉了。引发他们内斗。”

    说到这里，郑元璹抬手一挡，制止了窦乐继续说下去。

    窦乐看着郑元璹。

    他不相信郑元璹会因为这种事情不道德而反对。

    果真，郑元璹说道：“你说结果，你想要的结果。”

    窦乐：“我们要的是人口，不是贵族。但事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了，会引发他们一起进攻咱们的。”

    郑元璹大笑：“如此这般，那问一句，秦王殿下若是反对？”

    窦乐：“他不能反对。”

    郑元璹：“这事我来办，达到你要的结果就行，确实不能操之过急，当缓缓图之，埋下怨恨却是非常有必要的。契丹、室韦都没有文字，他们的贵族多用突厥文，但识字也不多。还是让他们忘了毕竟好。”

    窦乐这才拿起刚才郑元璹递过来的酒，抬头一饮而尽。

    然后……

    有点上头。

    这甜甜的，极是好喝，可没想到劲这么大。

    郑元璹又给倒了一杯：“再喝点，醉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回去不晚。”

    窦乐没拒绝，接过又喝了。

    等安排好窦乐休息，郑元璹这才去找崔君肃。

    此时，崔君肃正站在一个围栏前，围栏内有上百只鸡。

    郑元璹靠近。

    三言两语把窦乐特意跑过来的意思说了。

    崔君肃笑了，冲着一个仆役招了招手，然后抓了一把米，将米抓在手中对郑元璹说：“从县仓中取出的高句丽存粮看来，高句丽的农耕还是有些水平的。”

    说话间，围栏中许多鸡往崔君肃这边聚集，在抢食着崔君肃指缝中落下的米粒。

    崔君肃看了郑元璹一眼，然后一扬手，将手中的料撒了出去。

    围栏中的鸡追着撒出去的米冲了过去。

    两人相视一笑。

    一切就在这一笑之中。

    也就是他们这个层次了，莫说是寻常人，就是李世民都未必能读得懂刚才两人之间的交流。

    崔君肃要了一把米。

    他在告诉郑元璹，鸡被吸引过来，是因为他崔君肃，还是因为手中的一把米。

    当他手中有米，鸡就围在他近前。

    可当他将米撒出去。

    鸡就会放弃他，去追逐米。

    所以窦乐说，承诺的粮食给一半，这个道理是对的。但实际操作中，两人心中有数，肯定要给的比例更低。

    只有米在自己手中，才能一直保持着吸引力。

    崔君肃说道：“高句丽，自晋末开始就一直在扩张、蚕食我中原领土。眼下，我们要在辽东耕种，高句丽是大敌。”

    “我们最怕的事情，其实也可是一步好棋。重启先秦军功制，用在契丹、室韦、靺鞨，以大唐赐爵，新的力量会代替原先的首领。”

    郑元璹点了点头。

    没错，他们世家，最怕的就是新兴世家的崛起，天下就这么大，世家的数量是有上限的，或者说，世家在天下间拥有的财富、土地、族群的总量是有上限的。

    正如一桌宴席。

    就那么多酒菜，分食的人多少，总会有人没吃饱。

    崔君肃又说道：“攻城之时，那位驾着装满火药马车之人，我派人去查了，是赵氏一个偏远的分支，我作主，在县志上给他留一笔。”

    郑元璹没反对。

    县志上留一笔，若不是崔君肃亲自开口了。

    可能过了很久、很久，当地也会只有野史记载，赵家子……。

    而州里也不会有。

    大唐的正规史书也不会有。

    所以，能在县志上留下完整的姓名，这是莫大的荣耀。

    次日，窦乐留下一封密信给郑元璹后，悄悄的离开，回北恒城去了。

    若说亲临前线。

    嗯！

    窦乐感觉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指挥超大兵团作战，自己恐怕不行，自己在前线眼下唯一能起到的作用就是激励士兵。

    可眼下，唐军士兵还用激励吗？

    窦乐悄悄的来，悄悄的离开。

    知道这事的人，也只有郑元璹等几个老头。

    李世民，不知道。

    窦乐也没打算让他知道。

    话说两边。

    莱州。

    这里的四处都是正在忙碌的工匠，码头要扩建，仓库要增加，道路要修缮……

    反正，活计多的干不完。

    高句丽来的是大人物。

    大对卢，泉太柞。

    先递国书。

    好长的国书，先历数高句丽对中原的仰慕，而后是对大唐皇帝的尊敬，接下来谈友好。最后才是重点，国书中写道，疑惑有人似乎背叛了大唐皇帝，将大唐的重要军械贩卖给了别人。

    李世民看到这国书，思考着如何回答。

    因为高句丽的指责都是有证据的。

    霹雳弹，是大唐独有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