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信已经离开了许久。
但李信雨却依旧愣在原地，看着空旷的门口，思绪万千，脑海中不断翻腾着丁信刚才的话语。
疑惑、纠结、烦躁各种情绪不断在其心中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
李信雨扭身回到棋盘前，重新跪坐下来。
犹豫片刻。
还是拿起了一旁的手机，翻到那个熟悉的代号上，拨了下去。
她需要一个答案！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可对面的人却没有出声，只是有一些嘈杂的动静在电话中传了过来。
李信雨对此见怪不怪。
随即主动开口道：“我是李信雨，您那边通话方便吗？”
在正式担任卧底之前，就有这方面的培训。
比如，双方在进行通话的时候。
如果是卧底主动联系上级，那么在电话中，上级是不可能主动进行询问的。
同时，对于说话的方式，也有特殊的安排。
比如，此刻的李信雨。
她如果主动说“姜科长，我是李信雨”，那就证明此时卧底身边有人，或者换句话说，卧底的身份已经处于暴露状态。
相反...
如果她抛开对方的身份不谈，那就证明，一切安全，可以正常对话。
“稍等一会儿！”
姜亨哲抛下一句，随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此同时，电话中一开始的那种嘈杂声也越来越小。
大概过了半分钟。
等李信雨完全听不到那些噪音后，姜亨哲的声音才再一次响起：“信雨，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今天，丁信单独过来找我了，我们一起下了三个小时的围棋，他才刚刚离开！”
李信雨不紧不慢的说道。
“看来果真如我所料，信雨你的魅力真的很大，丁信这小子在你面前绝对是憋不住的！”
姜亨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话语可能会引发的歧义，而是语含期待道：“怎么样，这次有什么收获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李信雨细声回答。
“也是，这才是你们第三次见面，不着急...”
姜亨哲话是这么说，但听得出来，他还是有些失望的，不过他却也没有继续纠结，而是带着些许疑惑道：“那信雨你打这个电话过来，就为了说这个事吗？”
“额...”
李信雨沉默片刻，她又有些犹豫了。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咬咬牙，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试探道：“姜科长，我想跟您咨询下，摩天酒店的事件真相有没有查清楚？”
听到她的话后。
姜亨哲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当即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停顿片刻。
不等她搭话，又急匆匆道：“是不是丁信那个黑崽子跟你说了些什么？信雨，你立刻将你们之间的所有对话内容都给我复述一遍！”
李信雨垂了垂眼眸。
她是个卧底，对上司的要求不可能拒绝。
当即便一五一十的将丁信之前所说的那些话语重复了一遍。
甚至包括安赫茂跟丁信进行汇报的那一幕。
当然...
在说到警方有高层受贿的时候...
李信雨也不傻，用词用句都比较笼统，不像丁信一样指名道姓说出姜亨哲的名字。
而且她在诉说的过程中还偷换了一些概念。
将丁信口中的姜亨哲自作主张想要捞好处，换成了警方高层不满足，想要加大力度借此捞足好处。
女人...
天生就会骗人！
越漂亮的越是如此！
更何况...
这个漂亮女人，还是一名被培训过的卧底！
可以说...
这番虚虚实实的言论，无论是谁都很难分辨出真假。
然而...
在说到“民生”这个问题的时候...
李信雨的言语中，却又不免带上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这证明...
这个女人，是很有良心的！
也是...
能心甘情愿做卧底的人，有几个不是怀揣着那莫名的正义感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终于，李信雨全部复述完毕，而这次陷入沉默的，却换成了姜亨哲。
许久之后。
他才再次开口，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深沉：“信雨，按照规定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但是鉴于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可以稍微给你透露一些...
摩天酒店的事情，并没有完全调查清楚，金门集团的嫌疑很大...”
听着电话中传来的话语。
李信雨控制不住的抿紧了双唇，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事实上...
哪怕姜亨哲说只为了故意找金门集团的茬子，才这么死咬着不放。
她都信！
但说没有调查清楚？还金门集团的嫌疑很大？
李信雨却是打心眼里不信的！
要知道...
正如丁信所说，那座摩天酒店内，确实布满了监控。
可以说...
事件的肇事者本就是冲着同归于尽而去的，完全没有说是破坏监控的打算。
所以...
整个流血事件，从头到尾都被监控记录了下来。
而无论是肇事者，还是受害方，他们的身份完全没有秘密可言。
不要说警方了...
一些渠道比较灵通的媒体，都已半真半假的将整个事件还原了出来。
就这样...
你姜科长还硬是对自己人解释说没调查清楚？
就这样...
你姜科长还硬是要往金门集团头上扣帽子？
难道，自己就真的不值得信任吗？
头一次...
李信雨对李子成的遭遇产生了共情...
而姜亨哲显然没有意识到此刻自己这个下属的状态。
对他来说...
最重要的是不能透露“新世界”这个计划，以及如何用自认为圆满的理由来解释整个事情。
他也跟李信雨一样，采取了半真半假的言论：“这段时间，上面确实也有人为金门集团的事情说过话，不过具体是哪个我还没搞清楚...
西八！金门集团发展的实在是太快了，他们的人脉也越来越恐怖！
这帮黑崽子东西，一点都不安生，趁着这个机会，我也想好好给他们点苦头吃吃，让他们不要那么肆意妄为...
还有，既然丁信这小子在你那里漏了口风，那么以后你一定要注意，尽量把话题往那方面引，把那些贪污受贿份子的名单给弄到手，到时候...”
姜亨哲絮絮叨叨的说着。
但李信雨却是越听越不耐烦！
直到现在...
自己这个上司也没有说到重点上。
终于...
李信雨忍不住了，主动开口打断道：“那些员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