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桃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只看见霍时宴接完电话后眼神变化了一瞬。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江桃一眼,漆黑的凤眸里噙着她琢磨不透的东西。
温柔之色不复存在,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江桃的臆想,他再次恢复成以前那高不可攀的模样。
已经提前在门口等候的医生护士推着车在车外等着,霍时宴抱起江桃将人放在上面,转身欲走。
江桃下意识拉住男人的衣摆,仰着苍白小脸道:“你……去哪……别走……”
“有很重要的事,这里我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照顾你。”
说完这句话,男人毫不犹豫将被攥住的衣摆抽出来,没有任何停顿地上了车。
车门关闭,汽车掉头离开。
高傲的人,往往会因为太过自负而作出错误的决定。
江桃望着夜间的星空,心里莫名空落落的一片,犹如在世间游荡的孤魂,只有身体的疼痛还在高速她,现在她正经历着什么。
在检查的过程中,她听见医生焦急的嗓音。
“孕妇有流产的可能性……”
随后是一系列的专业术语。
已经赶到的霍老爷子连声安慰江桃。
“放心,会没事的!”
江桃闭上眼睛,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乖乖躺在床上,让医生来给她治疗。
这一夜,对于这些医生护士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夜,就连院长都赶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跟霍老爷子保证着一定不会让江桃和她肚子里的宝宝出事。
幸运的是,到了凌晨四点左右,江桃肚子里的孩子终于脱离了危险期。
“太好了!”霍老爷子欣喜不已。
江桃也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腹,露出一个微笑。
霍老爷子道:“时间不早了,桃桃,你先休息。”
“爷爷,这里有苍迅陪着我,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霍老爷子年纪大了,能熬到这个点也是很不容易。
他应了声,转身离开病房。
苍迅问:“夫人,您要睡了吗,那我关灯了?”
江桃点了点头。
等苍迅关掉灯之后,江桃以为自己能很快入睡。
昨天下午和晚上,短短几个小时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其实自己身心俱疲,但奇怪的是现在却没有丝毫睡意。
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冒出霍时宴的影子。
他犹如天神般地出现在她面前,教训了想要对自己欲行不轨的坏人。
在车里,他又温柔地安慰自己。
江桃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的霍时宴,似乎他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冷着脸,说话也是冷嘲热讽居多。
而当他接完电话,头也不回地上车离开时,他又恢复成那个熟悉的霍时宴,突如其来的落差感让江桃有些失落。
“叮……”手机突然响了声,屏幕亮了起来。
江桃被响声拉回思绪,这才忘记自己忘记了关网,一有什么消息新闻都会出现在最上面的通知栏。
她没打算看的,只是在关网的时候不经意瞄了一眼。
霎时间,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林青蕾出意外,霍氏继承人夜飞国】
新闻的标题取得很直观,江桃愣了好一会儿,最后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苍迅就睡在她旁边的陪床上,借着手机屏幕发出来的光,她能够清楚地看见少女的自嘲,让人心里还怪难受的。
“小夫人,要不要我开灯?”苍迅问。
江桃翻了个身,背对着苍迅,“不用。”
隐隐约约,似乎听见了一点呜咽声。
苍迅眨了眨眼,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江桃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小丑。
她之前拉住霍时宴的,恳求他别走的时候,对方是不是觉得她挺可笑的。
大发慈悲流露出来的积分温柔就让她忘记了之前霍时宴是怎么对她的。
他厌恶自己,甚至因此还讨厌上自己为出生的孩子,为了和她离婚,不惜要打掉自己的孩子。
要不是有爷爷在,她早就被扔出了霍家。
为什么她还要奢望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呢?
她有什么资格?霍时宴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在他心里,林青蕾是无可替代的。
他那么讨厌自己,她却因为一些可笑的念头动心,可真是犯贱。
泪水浸湿了枕头,江桃在心里一遍遍地训斥自己,宛如自虐一般,要将那些刚萌生的情愫埋得干干净净。
透着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的月光,苍迅隐约能看见少女抖动的肩膀。
她看起来似乎很难过……
苍迅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不知道江桃为什么难过,她也没办法让她不难过。
谁叫自己只是一个拿钱办事的人呢,她从干这一行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少说话,必要是不说话,一切听命行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道什么,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晨光洒进病房。
江桃一夜都没睡,早上起床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
但是苍迅又觉得她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和以前想必,似乎更加坚韧。
此刻,远在大西彼岸的另一边,那边的时差正是夜晚。
病房里,林青蕾刚苏醒,她偏眸望着床边的男人,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时宴,很抱歉占用了你的时间,还麻烦你特地飞过来守着我。”
她告诉霍时宴,这是紧急联系人是以前学生时期设置的,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变过。
说完后,她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却发现霍时宴心不在焉,似乎并没有听她说话。
“时宴?时宴?”
林青蕾的喊声拉回霍时宴的思绪,他垂眸问:“现在感觉如何?”
“已经没什么大碍,就是还得在医院待些日子。”
林青蕾语气不自觉地低落了几分,果然,她没有看错,时宴的确心不在焉。
有什么事比她还重要吗?
对于她在霍时宴心里的地位,林青蕾有着很清楚的认知。
可以说,时宴能从纠缠自己的梦魇中脱身,她的帮助至关重要。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成为离他很近的女人,成为那唯一的例外。
林青蕾装作不经意地试探道:“时宴,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我瞧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
“没有,你别多想,好好休息。”
霍时宴语气淡淡,把脑海里的少女面容驱逐掉。
林青蕾连他准备离开,略有几分心急,轻声道:“能再陪我一天吗?你知道的,我当初在y国留学,在国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人我有点怕。”
仿佛间,霍时宴听见另外一道柔弱娇怯的嗓音,说她很害怕。
但是他没有留下来。
他选择了飞国外看望林青蕾。
在他心里,令他厌恶的江桃完全没有资格和林青蕾相提并论。
但是,如果他真的这么厌恶江桃,为什么当时在包厢里会那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