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压的声音很低,但是沈惊落还是听出了熟悉的味道。
身材,声音,还有那双眼睛,她真的很有理由,怀疑这个男人就是霍衍霆。
“你是霍衍霆吗?”她直接了当的问。
他抬手扫开她,“不是。”
“你真的不是?”她想看看他的脸,“你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男人嗤笑了一口,“有病。”
他转身走进了休息室,在关门的时候,沈惊落还是把自己挤了进去。
休息室里没有开灯,很暗,只有彼此眼睛的光亮,可以照亮彼此。
男人不耐的蹙起了眉心:“你到底想干什么?要钱?”
“我想看看你的脸,只一眼,好吗?”让她死心也好。
“你要是想你先生了,可以回家,而不是找一个替代品,荒唐。”他的语气里尽是嘲弄和瞧不起。
“他去世了。”沈惊落黯然的垂下长长卷卷的睫毛,“我很想他。”
男人的喉头不自觉的上下动了两下。
似乎他也有万千的情绪在涌动着。
他背过身去,低低沉沉的说:“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复活的,你得接受现实。”
“可,万一他活着呢,万一,你是呢?”她执着的认定,这个男人或许
就是霍衍霆,只要让她看看他的脸,她就死心,“就当帮我完成个心愿好吗?”
“你是我的什么人,我要帮你完成心愿?”笑话。
“真的,不可以吗?”
“滚出去。”他低吼。
把沈惊落纤弱的身子,吓了一颤。
他很凶,不像霍衍霆,从来不跟她发火。
可既便这样,她也想看一眼,让自己死心。
“金先生,我只看一眼行吗?眼睛也行,你能让我好好看看你的眼睛吗?”
她卑微的乞求着,她希望,他可以怜悯她。
依然没有。
男人抬手指向门口,“滚。”
沈惊落站在那儿,眼眶泛红,许久没有出声。
男人以为她离开了,刚一回眸,就看到了她脸上的两行清泪。
他迅速的把脸别了过去,“你哭什么,好像我欺负了你一般。”
她没有说话。
默默的擦干了脸上的泪,轻轻的拉开了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
或许,她真的是认错了。
或许,她只是太想他,所以看谁都像他。
舞会还在继续。
沈惊落一直在愣神。
一曲结束后,紧接着又响起了温柔的曲调。
她抬眸看向了舞池的中央。
阮盈正在跟她的未婚夫跳舞。
男人摘下了帽
子,黑色的口罩也换成了一副银色的面具。
看得出来,面具是量身定制的,贴合他的脸形,也不至于让人生惧。
面具下的眼睛……
沈惊落哂笑着,垂下了眸子,像又怎样呢?
反正又不是他。
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人,长的像的,又何止一个两个。
只不过是自己为一个陌生人,加了一层霍衍霆的滤镜罢了。
她就是太想他了,所以,才觉得谁都像他。
他走了,不会回来是事实。
她在幻想什么呢。
起身。
沈惊落准备离开。
“沈小姐。”跳完一曲的阮盈叫住了她,“这是要走吗?”
沈惊落礼貌的抿唇,笑了笑:“是啊。”
“这舞会还没有到高潮呢,急着回去,干什么?要不,我把我的未婚夫,借给你跳一支?”
阮盈很热情的牵着男人的手,往沈惊落的手中递。
她似被吓到了般,手蓦的就缩了回来,“不用了,阮小姐,我有点累了,就先回去了。”
“真的不跳一曲吗?我未婚夫的舞,跳的很棒呦。”
金先生是大会的赞助商,是金主,再加上阮盈的盛情邀请,沈惊落是不想得罪这对未婚夫妻。
勉强答应道:“好吧,不知道,
金先生喜不喜欢我这样的舞伴。”
“沈小姐这么年轻漂亮,金先生怎么会不喜欢跟你跳舞呢,而且你还是我们订婚礼服的主设计师,哪有不跳的道理。”
阮盈微笑着抬眸看向男人,“是不是,金先生?”
沈惊落也看向了戴着面具的男人。
虽然面具遮了他大半个眼睛的宽度,但是,她依然能感受到他的里外里的拒绝和嫌弃。
“阮小姐,要不,别勉强了,跳舞的机会还有很多,我就先回去了。”
被人嫌弃的滋味,挺不好受的。
就算她认错了人,连这点风度都没有吗?
沈惊落刚要拾步,舞曲响起,男人上前扣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进了舞池。
沈惊落被这一连串的动作,惊的说不出话来,她愕然看着他面前的男人,不解,他为什么那么嫌弃,还要跟她跳这支舞。
“金先生,何必这么勉强呢?我不介意的。”
“看来,沈小姐觉得这个面子,给的不舒服?”他轻嗤了一口。
沈惊落是不舒服,不舒服的是他的这副态度。
“我知道,金先生是给阮小姐面子,我的面子,能值几个钱,我只不过是个见了男人就想勾引的……坏女人罢了。”
刚刚他
就是这么说她的。
别以为她记性差,就记不住。
男人蓦的笑了起来,他这一笑不要紧,沈惊落觉得他是在嘲笑她。
身材像怎样,声音像又怎样?
这个男人,哪里比得上霍衍霆一点。
“你笑什么?”沈惊落的小脸冷冷的。
“沈小姐想多了,我没笑你,只不过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而已。”
他的解释,连鬼都不信。
沈惊落真的有点生气了,“本来还觉得金先生很像我的先生,对你有那么一丝好感,看来,人真的是没有可比性,高下立见。”
“你先生再好,不也死了。”他挑了下唇。
沈惊落蓦的瞪大了眸子,他在说什么?
霍衍霆是死了不假,但他这样说,礼貌吗?
沈惊落很生气的推开了男人,“真是没有教养。”
舞曲没有结束。
沈惊落提起裙摆,小跑着离开了舞会。
她坐在无人的楼梯间的台阶上,小声的啜泣起来。
霍衍霆是死了,所以,没人为她出头,所以,任何人都可以欺负她。
她抱着自己,身子微微的颤抖着。
站在楼梯间门口的男人,透过面具的眼睛,有一丝心疼,有一丝难过。
他抬手摸了摸冰冷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