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阴山脉的大雪,早已没有当初的凶烈。
特别是主峰附近,风雪都在上百米的高空处呼啸,并未卷袭在山脚下。
那一座被冻住的主峰,遍生冰壳,宛如一根通体青玉柱,直直的耸立在此。
再往上望去,就是被风雪云雾所遮的山巅。
已然穿云而去。
那,就是仙宫所在。
黄袍老人,自然便是这古陈国的人皇,他激动的望着那山巅,似乎想起年少的求道之梦。
但江山社稷,早已磨去他心头的道念。
陈国也几次覆灭,但每次,都会有人重建这一国号。
以陈镇龙脉之尸。
这便是陈之国号不可更换的缘故。
黄袍老人也是在登龙位的时候,才知道这一秘辛。
而仙人,便是人皇头顶更高的权位。
陈国靠着这枯阴山脉,也是严寒少有生机,这些凡人也是勉强存活。
便连埋下去的故去尸首,都会被阴气改变,成为游走的行尸。
还有各种妖蟒怪物,经常袭扰边境。
陈国也有许多次,是被妖魔所灭。
又从其他地域,流落来许多凡人,再次生根。
老人皇看着那飘渺云雾当中的仙山,望向手背贴着的一道符箓。
这是那位仙子,知晓他要亲来,赠予他护身避寒之用。
有此一份善心,此道仙途,应当是错不了。
以往追寻,也曾落入妖魔圈套。
“望仙,你过来。”
老人皇望着自己的次子,看着他那许多稚嫩的盘算。
望仙之名,是老人皇所起。
而且次子自幼聪颖,又极为好强,比那位愚钝憨直的长子要强很多。
但是太子之位,仍旧是长子的。
“仙道贵生,修的是真道,你自幼读书,念的人道权术。
但万不可将权术用于仙道。仙道之权,在于力,在于修行。
你此去登阶,我并未求仙人收你。若是你撑不住,没有被仙人选上,你就还是安然此生,随我回去吧。”
名为望仙的少年,有些惶惑的抬起头。
“父皇,是儿臣哪里做的不好吗?为何?”
“蠢货,你要行的是仙道,仙道飘渺,你又怎知自己就一定能登临仙道之顶?仙人看重的,定然不是一颗算计之心。
你要拜师,就要将他当成第一亲近之人去拜。至诚之念,才可感化仙心。
忘了那些权术,这是为父教你的最后一招。
修仙道,便是修真我。”
那华服少年,渐渐有所领悟,他抬起头,望向苍老的不成样子的父皇。
“儿臣记下了。”
华服少年转身而去,拦下了那些权贵子弟,将方才父皇所言,再度讲明。
这便是他所记的诚。
众多童子少年,纷纷惊惶,看着周边,似乎感觉到仙人正在某处看着他们。
水镜当中,童子清风似懂非懂的看着这一幕。
“莫要小瞧了凡人,至尊之位,亦多是人杰。他们只是缺了一道踏入仙道的灵根。”
水镜闭合,李无忌再未看向这一场登阶之试。
所谓的问心,在华服少年将那一番言论再度讲明的时候,便已然从众多童子的神情中看出来了。
痴蠢不知者,狡诈不信者,诚于心感恩者,已然问心。
大道珠玑在前,信与不信,便是一颗道心。
没有多久,自山下浮起一道青云。
上面有七位童子,被血魅女修领了上来。
这云端仙景道观,也让他们张大了嘴巴,几乎无法言语。
“此乃我宗掌门,终南道人,你等礼敬之。”
七位童子,纷纷拜下行着刚学的道礼。
“我宗传承,乃通真仙人道法,为云道逍遥。尔等入宗 ,可寻一位师长学法,暂为记名。
待日后学法功成,才可入室记名,领道号修行。”
那些童子,看着少年模样的李无忌,目中有各种神色。
但望向那六头灵兽,乃至假做大人状的清风之时,他们更为诧异。
这,是仙人洞府?
怎么全是禽兽和少年?
华服少年当先走出,向着身上缭绕云雾的丹鹤拜下。
“弟子望仙,愿追随师长学法 。”
他终究还是免不了多一些小聪明。
世间传闻,丹鹤灵鹿之属,多为仙人坐骑。
他便想请丹鹤学法,却未问询本心所在。
缘法差了,便要走些弯路。
那胖墩望来望去,却看见那眼睛直勾勾望着他的老狼。
看着那森寒的獠牙,胖墩的腿都软了。
当即跪坐下去,却正好朝着老狼而拜。
“弟子,弟子臻宝玉,愿学。。。”
他口齿紧张,看着云气遮身的老狼,胆子都要吓破,却首先出了丑。
被他欺凌的瘦小少年,却望向那一头斑斓大虎,咬着牙关,也叩首下去。
他的心头,只有一个念头。
“你拜了狼师父,我就拜一个更厉害的虎师父,日后该轮到我欺凌你!”
“弟子罗二狗,拜见师长。”
粗陋名字,一经报出,便被身边的其余童子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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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敢在师长面前放肆,便只能掩着嘴,偷偷笑。
接下来,名为斗草的雀斑少女,拜了灵鹿为师。
叫做薄翅的小女孩,则看向了白猿。
剩下的大蟒,则拖走了一个重华的小童生。
最后,是一个最为稚嫩的女童,看向了清风道童。
之所以那些少年没有选择清风,便是因为清风看上去比他们还少。
而且那般神情,分明就是他们以往常见的小跟班一样的稚嫩孩童。
跟着他,便是这些少年,也有些接受不了。
唯有这个更加稚嫩的女童。
“我是望舒。”
“我是清风。”
李无忌望着这个女童,亦有种奇妙的感应。
所谓的望舒,不就是明月?
但这些少年的选择,李无忌并未去干预。
就如同灵兽们自行去摸索自己的云法,他也没有去否定。
哪怕那是粗陋的,乃至早已被世间修行者创法出现。
悟道创法的这个过程,才是最为重要的。
一如李无忌自身,受演法盘多番演法。
如今深厚道韵在身,许多法术落入手中,便可随手施展出诸多妙用。
化雪为阶,聚风雪化为云卷。
这些被他所驱使的术,若是加以整理,便也是一门法术。
或以风行才能入门,或要有深厚的五行功底。
道在前,法在后。
术则是最后的运用。
很快,在云端讲法的李无忌,便在众多灵兽的背后,看到了盘坐它们身旁的少年。
“云法逍遥,尔等采云种云,务必要勤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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