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口咬定是被攀咬,却说自辨的机会不重要。你说与朕情分最重要,却毫不犹豫伤害朕的孩子,你可知一个这样的孩子,可是会危及大清江山的。你说朕不会放开深渊里拉着你的手,是让朕包庇你吗?”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臣妾没想到会有一日走到与皇上两两相望,唯余失望的境地。”如懿含着泪说道。
“朕确实对你很失望,一直都以为你淡泊如水,看淡名利,是朕错了。”弘历闭上眼,连枕边人都不了解,何谈拿捏百官,弘历第一次对自己感到怀疑。
“音云杖毙,纳尔布削去爵位,贬至从七品,外放修河道。”
“至于娴贵人,收回册宝。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如懿只不可思议的看着弘历,并没有为自己的父亲求情:“废臣妾为庶人,是皇上的本心吗?”
“有错当罚,是朕之本心。”
“就为了皇上这句话,臣妾愿长居冷宫,如果时日有用,希望可以洗去臣妾的冤屈。”如懿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弘历不愿再与她废话,说了那么久,还是不懂能否洗去冤屈靠的是证据,不是时日自然更不会是情分。
“皇后,朕要你尽快肃清,景仁宫乌拉那拉氏留在宫中的全部势力。”
“是,臣妾遵旨。皇上,阿箬如何处置?”甄嬛问道。
“阿箬包庇有罪,揭发有功,功过相抵,皇后在宫中给她重新安排个去处便是。”
如懿失魂落魄的走回延禧宫,一个人坐在殿中发呆。她的位份、清白、奴婢、爱情,全都不在了。
秦立春风满面的带着人来,快速搬空了延禧宫,领走了三宝、菱枝等人。惢心是赐到王府的大宫女,他无权处置,还需请示皇后娘娘。
三宝他们离开时,如懿只坐在殿中失神,都不愿意出去看一眼,告别一下,惢心对她的失望又加了一层。
如懿越想越伤心,打碎了一个茶杯,瓷器碎裂的声音,很好的表达了她的心情。惢心无法,只能抽身来收拾,以后衣裳都要自己洗的。
李玉来传话:“明天是我送懿主儿进冷宫,今晚快收拾些金银细软,在冷宫中有用。”
李玉又接着建议道:“懿主儿,不如带着惢心去吧,阿箬在外面,会难为惢心。”
“阿箬姐姐怎么会为难我呢?”惢心不敢说,受惩罚的是懿主儿,又不是我,为什么要我去冷宫。
如懿失落道:“惢心随我去也是好的,阿箬连我都会诬陷,怎么会放过惢心。”
惢心还是不愿,李玉也跟着劝道:“阿箬已经背主,惢心便陪着懿主儿去吧,你留在外面也不像样子。”
如懿拉着惢心:“我们主仆二人一道,同心一体,日子也就不会孤寂了。”
惢心从入宫,就被教育要忠心主子,且秦立公公也并未指明她的去处,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同去冷宫。
送别李玉后,惢心忙着收拾细软。如今整个延禧宫,属于贵人位份的东西都不剩下什么了。惢心快速的打包着点心与主儿的嫁妆。
如懿拉住惢心:“金银俗物,都是身外之物,带着也是累赘。吃食点心你也已经包了这么多了,有了今天明天的,后天不一样要挨饿。多带些衣衫吧。”
惢心不敢违背如懿的意思,左思右想,还是带上了自己存下的体己。
李玉说早上辰时便要来送她们入冷宫,如懿卯时叫惢心为自己梳妆。如懿梳起包头,挑了一副素银镶点翠护甲。
“主儿,护甲就不戴了吧,”惢心提醒如懿,到了冷宫,所有活计都要自己干,护甲吃不得喝不得,带去也是累赘。
“虽然生在冷宫,也要活得体面。”
如懿带着淡淡地浅笑朝前走去,犯罪被贬,也要活得体面。惢心背着她全部的身家,想着自己和江与彬未知的以后,愁容满面。
前世弘历为了留下阿箬这个人证,主动把她放在御前,后又封为嫔妃。今生如懿的罪行已经盖棺定论,弘历也不再管一个小宫女的去处。
甄嬛把阿箬放在御前,做弘历的奉茶宫女,她自己未来的路,自己去走,惢心也是她的因果,自己去救。
甄嬛只把精力放在肃清宜修全部势力上。这一世的后宫,简直是个筛子,各种势力都可以放眼线在宫中,刚刚清理了一部分。
不愧是宜修,隐藏的更深,躲过了第一次大清洗,可惜如懿太蠢了。
阿箬从掌事宫女降为二等宫女,从紫色的嬷嬷衫,换回了浅碧色的宫女服,拆掉帆船髻,梳回小两把头,只简单簪了两朵绒花。
褪掉老气横秋的装扮,即使在美女如云的后宫,阿箬也清丽的格外亮眼。
如前世般,阿箬侍寝了。
前朝阿箬的阿玛桂铎治水有功,颇有政绩,弘历封阿箬做了常在,不用从官女子熬起。
赐封号慎,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希望她改掉旧过,迎接新生。赐居延禧宫,代掌一宫事。
后来,阿箬见到慧贵妃,才知桂铎求高斌代自己向圣上求情,愿用功劳换阿箬早日出宫。“你阿玛盼着你早日出宫,也好寻个好姻缘。没想到,慎常在好造化,皇上赐了最好的姻缘。”
冷宫里,马公公送来被子枕头等用品,如懿开心的给马公公鞠了一躬,说道:“公公辛苦啦,这些是皇上托您送给我哒吗?”
马公公微微侧身不敢受她的礼:“是皇后娘娘赏下的。”
如懿失望,想想又释然,定是皇上不放心,富察琅嬅才要装装大度,为了皇上安心,我便收下吧。
惢心整日不停的干活,睁眼就要打扫,等如懿醒了还要给她梳头洗漱。伺候完如懿就开始做绣活,忙到晚上看不到了,才能停下,给主儿烧水擦身。两日便要换衣裳,十日便要洗被罩,井水在初秋已经刺骨。
李玉说了要带金银,主儿说都是身外之物,带了累赘。来了冷宫,需要用银子自己买饭食,只能拿出她的体己买绣线绣布,不停刺绣,才勉强不会饿死。
如懿只自顾到处闲逛,寻吉太嫔闲聊,有时送绣活,还要搭着守门侍卫凌云彻聊几句,托他带了花种进来。还好是些凌霄花,凌霄易活,不需自己分心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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