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坐下。”
李授衣声音泠泠,一双明亮璀璨的眸依是死盯着她。
招财看这阵仗,不可不听话,乖乖束手就擒。
他宽大的手掌一把将她抱住,俊朗的脸庞逐渐贴近她的脸,吻向她柔软温热的朱唇。
“唔唔……”
要亲亲,求抱抱,根本不用绕这样惊心动魄的圈子!
她心间含苞待放的花怒然竞相争放,朵朵花开灿烂,不知名的小鹿扑通乱跳,似是要直接从她身体里蹦出来。
良久,他松开。
招财红着脸看他,似是交换般说:“这事翻篇了。”
“是么?”他玉指轻上,敲了敲她脑门,“倘若还有这话传来,本王还有惩罚。”
“我,她的嘴说什么话,是我能控制的吗?衣哥,讲讲道理!”她起劲了,施凝蕊无端说这些话,当着自己和李授衣的面事无巨细说,必定别有用心。
李授衣捏了捏她的脸,与她说清自己的看法:“施凝蕊今日所为,应是想离间你我,何不顺了她的意?”
“哦……”招财气呼呼,敢情这家伙先前一系列滴水无缝的反应是演出来,抓住他的手掌用力掰他指头撒气,“好啊,你竟然吓唬我!我也要小施惩戒。”
他微微一笑,任凭她闹。
*
趁两日时光,招财等人将宅子布置一番,照着当地嫁娶风俗,弄出新婚喜庆样子。
李袁之给双亲修书一封,告知自己娶亲之事,令其死心,解了什么周姑娘的婚约。
纵使摄政王府知晓他娶亲之事,那时婚礼也已经过了,覆水难收,他们奈何不得他。
寥寥两天,一晃而过到婚期。
李袁之身着新郎喜服,与一行吹吹打打的人,一时雇来的喜娘、小厮等人,入沈府接新娘子。
沈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高朋满座。
招财与施凝蕊被丫鬟引着前往沈水兮绣房。
“咕咕——”
鸽子的声音自附近屋子传出。
施凝蕊立时顿下脚步,隐约觉得不对劲:“我听到了鸽子的叫声,倒是好奇是何人养的,不如我去看看。”
招财恍然想起,自己让沈水渊代为照看施凝蕊和李益舟之间通风报信的白鸽,心中一惊,决不能令施凝蕊瞧见:“凝蕊,快走吧!管它什么鸽子,什么鸟,你喜欢,回头赚了钱,我给你买几只,今天袁之结婚,别耽搁了。”
“这……”施凝蕊觉得总不会是自己前时放飞去给益王爷的鸽子,暂且宽下心来,“走吧。”
二人莲步微移,跟着丫鬟进了沈水兮绣房。
映入眼帘的是喜庆的闺房,显眼的是略施粉黛,点了红妆,明艳动人的沈水兮,她身披大红嫁衣,因时间赶,买的现成上等品成衣,嫁衣尺寸颇大,但并不影响她的美。
她颦蹙的眉,一眼望见招财,舒展开来。
“哇!真的好美!”招财快步走到沈水兮身侧,点了红妆的她气色极好,头戴金光闪闪的凤冠,又着华丽凤袍,人也衬托得绝美。
施凝蕊打量着眼前乡野出身的小丫头,也有几分惊艳,果真验证了老祖宗的话,人靠衣装。
“水兮给二位夫人行礼!”
沈水兮福身行礼,招财拉起她。
眼前乡野丫头摇身一变成了摄政王府的世子妃,施凝蕊面上多了几分客气,也福身行礼:“沈姑娘如今是世子妃,奴家参见世子妃!”
沈水兮忙去扶她:“施夫人请起,水兮受不得。”
“水兮,姐姐来给你道喜了。”门外姜玉嫆前来。
招财眯了眯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沈水兮面露难色,将将舒展的眉,又蹙起。
“我知晓了,你回去吧!”她直言,不愿多与姜玉嫆相处,自己今日终是要离开这牢笼似的灰暗家。
姜玉嫆跨入门槛一只脚,愣在原地,大变脸色:“不就是飞上枝头了,还真拿自己当凤凰。”
“她嫁给了摄政王府的世子,就是世子妃,你只是平民,你和她自然是凤凰和鸡的区别。”招财毫不给面子,拿出李袁之世子的身份来讲。
“你!”姜玉嫆气得抖手指着她,对方明着骂自己,还有所谓世子妃,自己此前光想着沈水兮只是嫁了个有权有势的人家,竟忘了她能仰仗自己“推波助澜”有此一层尊贵身份。
真真是失策了,让她沈水兮得了这样的好处。
“表小姐,主母让我来叫你过去,小小姐摔倒了,正哭着闹着不停歇,小小姐胳膊擦破点皮,不过好在无碍。”一个小丫鬟急匆匆跑来。
姜玉嫆前额紧皱,脸色一沉,掐了来传话的丫鬟一把,撒气道:“擦破皮,这算无碍?你脑子被狗吃了,真是一帮废物,我的小囡!”她提起裙摆离去,回头瞪了一眼在场的其中三名女眷,尤其是招财。
沈水兮听丫鬟的话,听出意思来,自己的母亲在女儿出嫁时,从未来看过一眼,甚至也不曾派个人过来问问,是忙于照顾母亲“亲生”侄女的女儿。
只是她隔着一层血缘的外孙女摔倒,便如此紧张。
那自己呢?前时下狠手的耳光和板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的女儿。呵!所幸是要离开了,在这儿之前还得耐着性子忍着看完一场“别人家母女”情深的戏码。
这算什么?
招财意识到她眼泪欲出,又竭力隐忍,恐眼泪露于人前的模样,特意拉她到一旁,去取了红盖头给她盖上。
如此,她便可以无顾虑地将一切情绪迸发出来,即便泪流,旁人也不会察觉。
“吉时到!迎新娘子出门。”
喜娘入内,拥簇着众人接沈水兮出去。
到大堂,李袁之望着属于自己的新娘款款走来,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不管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今日沈水兮就是他李袁之的新娘。
他阔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去接她的手,沈水兮缓缓伸出手去,一滴清泪落于李袁之手心上。
他惊愕,疑惑、纳闷,为避人目光,立时抓住她纤细白皙的手,带她远离令她伤心落泪之地。
“沈伯父,沈夫人,水兮我带走了,今后我必回悉心呵护她。”李袁之扭头对沈平生说道,对沈姜氏疏远,只因猜测自己的新娘是因糊涂母亲与那极恶的表姐所欺负。
沈平生携家眷对李袁之等人行礼,礼貌道:“小女能得世子照应,下官放心,待三朝回门,让水渊前去接你们。”
李袁之“嗯”了一声,转眸望向盖着大红盖头的沈水兮,不知底下的她,是何愁容。
迎亲队伍八抬大轿抬着新娘子,吹吹打打,长龙摆尾似的往回赶。
县里百姓纷纷来看热闹,这还是硕州迎亲队伍第一回这般风光的。
嘈杂喧腾的声音覆盖着一些闲言碎语:
“摄政王爷家的儿子娶亲就是不一样,要不说谁都想攀龙附凤嘛!”
“沈大人家嫁女真够匆匆的,前些日子不是才退了邻县县令家公子的婚约吗?沈小姐转眼就嫁给了世子爷,真够快的!”
“你是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听大伙说,沈小姐举止放浪,与男人在外厮混,许是那奸夫是这位世子爷。沈家小姐有了孩子,趁肚子没大之前匆匆把事办妥了。”
“你说这个我听过,但我还听说后续,一切是误会,沈家小姐是受人诬陷,她与沈家主母对峙,差点闹出人命。世子爷和沈少爷也为沈小姐作证。”
“哎,大户人家这点事情,谁知道呢?这么着急办事,一定有鬼!我记得沈家的那位姓姜的表小姐,也是两次跟不同的男人未婚先孕,沈小姐表姐就是这种德性的人,谁能说得一定,鬼知道沈小姐是不是自幼耳濡目染,被教坏了,与人做出苟合之事。”
“真难猜懂啊!算了算了,不说了,咦,但这位姓姜的表小姐,好像是和顾家米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