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财记下近日出账,打开存放所有钱财的小木匣清点,发现里头只剩一锭银子,连声叹息。
就是加上她给李授衣那袋子铜板,他们也没几个钱了。
想想从今往后断了收入的穷苦日子,她分外揪心,以前怎么就那么大手大脚,花了不少冤枉钱。
她摸着剧痛无比的良心,钱啊钱!你为什么时时刻刻都是重要的?你能和我谈恋爱,把你自己送给我吗?我踹了衣哥跟你在一起得嘞!
唉!钱这种狗东西为什么喜好流连花丛,惹人人惦记,喜新厌旧又花心,真是个渣钱!对,甘蔗钱。
招财绞尽脑汁,在草纸上写下赚钱的方法,想念了许久的鸭院第一个出来,被渣钱和如今地势无情地淘汰掉。其次是衣食,她不会针线,挑食物,陈列下二十一世纪,她会的美食:砂锅米线、凉卷粉、干锅……还有可以当做一整天饭,他们那地方最受欢迎的烧炸土豆,简单且致富,但想到古代鲜少或是完全没有土豆,心有不甘的放弃。
她独自出门去考察摆摊,和那个不可能开的店租铺子事宜,其实是因为太穷没办法壕气行事。
招财走在东棠镇街巷,他们所住宅子出了门就是贩卖各种物资的街道。
“阿嚏——”清凉的风拂过,身上泛着冷意,她开始后悔出门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咕咕咕……”她抬眸一看,蓝天中,一只白鸽跃然飞起,脚上似是缠着东西。
信鸽!古代人真好玩,这样原始不耗流量,不用交网费就能传情达意……
她突然瞥见施凝蕊的踪影,对方自宅子外回去,所在之地与鸽子起飞点相近。
难道是她放的鸟?这话怪怪的。
招财怀疑施凝蕊是给李益舟通风报信对李授衣不利的内容,立时扫一眼周遭,放眸望见一位身上背着最后一支箭,手提两只山鸡的粗犷男子。
“大哥,能不能帮我把天上那只鸽子打下来,最好别打死了。”她贸然上前相问。
长得人高马大,肤色黝黑,头发绑的齐整干练的猎户抬头看了眼那只鸽子,打量着眼前的小丫头,面带不解:“小姑娘,那鸽子瘦不拉几的,身上没什么肉,不好吃。”
“我不是吃,我要养它。”招财视线尽在愈飞愈远的鸽子上,要不是自己这倒霉万年的手永远打不准东西,她就亲自上阵捡块石头一手闷飞它。
猎户看顾了几眼眼前衣着较好,身上钗饰不俗的女子,纳闷大户人家都有如此奇怪的闲情逸致,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他丈量一番鸽子的距离,抽出身上的最后一支箭,全神贯注瞄准鸽子,对招财说:“姑娘,我只管打,若是手误鸽子死了,我可不管。”
“谢谢大哥,没事,你尽管打,我相信你。”招财看了看那即将飞远的小白鸽,凝神沉想,若是狐狸老六知晓李授衣的什么把柄,又会做出什么坏动作?
猎户听此一句,有了底气,朝着鸽子腿部放箭,得留着鸽子翅膀飞,不然落下来它就算没被射死,也会摔死。
那鸽子在邈远阴沉的空中飞往故地,何其无辜地被箭蹭伤腿,一时无力,扑通落地。
招财默叹好本领,向猎户道谢:“谢谢大哥!”
“无妨,姑娘去取你的鸽子吧,我去捡自己的箭。”猎户对自己现下的箭法颇为满意,今日帮了个人,深觉满载而归。
“好。”她朝着自己那只欲到手的鸽子冲去。
倒在地上的鸽子张开翅膀挣扎,招财伸出手去扑了个空。
只见握住白鸽,欠揍的那只手又脏又黑,指甲里嵌进了污泥,似是自沼泽里溜达了一圈,风干许久。
“放下,那是我的鸽子!”她大喊,死死拽住那只黑手。
“你没长眼睛啊,分明是我先拿起它的,你看着像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难道不知道规矩?”黑手的主人,是个满口黄牙的十几岁少年,他蓬乱的头发油腻发黑,黏得一团一团的,稚嫩的脸沾了灰垢,没一点好看的样子,身上穿得破破烂烂,裹身的粗衣麻布是捡死人棺材里随葬的旧衣。
招财被小乞丐不怀好意的眼神盯得极其不舒服,不悦道:“规矩,你个大头鬼,分明是我请人打下的鸽子。”
“我不管,反正是小爷先捡到的。”乞丐少年白了对面大户人家出身的大姐一眼,最是看不惯这种小肚鸡肠,与他们乞丐争东西的人了。
“你要鸽子干嘛?”
“烤着吃,煮着吃,你管我!”
招财喟叹,他原是个饿死鬼,这好办:“你把鸽子给我,我请你吃东西。”
“走,先去吃,吃完小爷再给你。”乞丐少年打着精明算盘,好容易碰见个易宰的肥羊,怎么能轻易放过。
她长叹一口气,今天当真是撞邪了,本就穷了,偏就遇着个坑钱的货。
二人步行走到包子铺,招财买了整整十个肉包子递给乞丐少年。
“鸽子还来。”她伸出手去,心甘情愿被坑的诚意到了,总算是能换回狐狸老六的信鸽。
乞丐少年撩了撩眼前碍眼的发丝,别到后方去,一手夺过那团草纸袋子装的包子,小心翼翼护在怀里。
“鸽子。”招财再次提醒。
“不够。”乞丐少年方才瞧见她钱袋里有不少钱,计上心来。
“你肚子是海?”她听那话,心里咯噔一下,气不打一处来,想当年,她的极限也只是五个包子,现下足足多了一倍。
乞丐少年狮子大开口:“给钱吧,我要你钱袋里的所有钱。”
“我呸!”招财气急,再纵着眼前小子胡来,她还要个屁的鸽子。她卷了卷袖子,心想:不了打一架。
就不信了,面前瘦不拉几的小毛孩能打得过她。
“你干嘛?”乞丐少年看着眼前的大姐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大惊失色。
“你要是再不给鸽子,姐姐我今天非拍死你不可。”招财的手死拽着他的胳膊,极脏的的袖子染脏她的手。
她抡起拳头往他身上捶去,定是要叫这臭小子回炉重造,好好做人。
“非礼啊!救命啊!非礼啊!”乞丐少年鬼哭狼嚎似的大叫。
招财愕然,拳头停顿在半空中,臭小子疯了?她家衣哥她都没动过,会对这样一个乳臭未干,脏不拉几,浑身上下没一点好看之处的毛孩动心思。
她呕了……
经乞丐少年一嗓子喊,引来不少人的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