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惜文原本以为自家女儿只是记得，原来不只是记得，竟是亲眼目睹。

    王惜文声音沙哑：“默默——”

    本来沉浸在自己悲痛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的王默猛地抬头，小脸上满是泪水。

    王默不太确定地开口：“妈妈？”

    看清眼前的妈妈是真实的，王默着急忙慌地收拾面前的画稿。却又在看见妈妈手上捏着的废稿，面色凝滞。

    王默犹疑：“妈——妈——”

    王惜文脸色平静，可越是平静越让王默感到焦急。

    王惜文悲痛地举起手中的废稿：“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瞒着我？”

    王默埋头沉默没有辩解。

    王惜文扔掉手中的废稿，一把将面前埋头不语的女儿揽进怀里，她心疼自家女儿。

    王惜文：“为什么选择一个人承受？这件事从来都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承担的！”

    被妈妈抱住王默崩溃得大哭起来。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可以再忍忍。可是，现在她有人依靠了。

    王默哭得像个小孩子，她本来就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

    王惜文轻抚自家女儿的背脊：“傻默默，妈妈还在。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呢？你还有妈妈啊，妈妈会永远爱你的。”

    “我就说，我家从小就聪明伶俐的女儿怎么读了小学之后就一直资质平平。”

    “我就说，我家从小古灵精怪的女儿怎么突然就天真无邪了起来......”

    “......原来是因为......”

    说着说着，王惜文语气哽咽：“原来是因为我那时说的气话啊。”

    王惜文抱紧怀里的女儿，想起了她那位笑起来斯斯文文的丈夫，轻声道：“可是，默默......”

    “......你的默，从来不是平凡沉默的默，而是不要保持沉默的默。”

    在面临不公时，请不要保持沉默！

    在被欺负时，不要保持沉默！

    在强权面前，不要保持沉默！

    “这是你父亲......的人生信条。”

    每当提起那个人，王惜文总是语气沉闷，神色哀伤。

    王默心疼地抬起头担忧地喊道：

    “妈妈——”

    王惜文对自家女儿勉强一笑：“没事，所以可以和妈妈，讲讲你最真实的想法吗？”

    “为什么要扮做平庸的样子？”

    “为什么不告诉你那天见过那个场面？”

    “为什么......”

    王默埋在妈妈怀里，保持沉默。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些问题，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家母亲会发现这些。

    她有信心，能在自己母亲面前将这些藏得很好。她知道这里不是真实的。所以，她放任自己情绪外放。她也笃定，门外的两人不会不经过她同意就探听自己的秘密。

    所以，她敢在不真实的母亲面前情绪外放，以求得片刻的抚慰。

    王惜文轻抚她的背脊，耐心地等待自己的女儿愿意开口的那一刻。

    看着埋头不语的女儿，王惜文想到了一个猜测。她唇角微勾，淡淡道：“默默，该不会以为我是假的，打算糊弄我吧！”

    闻言，王默身子一僵，猛地抬起头，瞳孔放大：“您......是真的？”

    王惜文：“如假包换！”

    “可是......”

    王惜文打断她：“所以，现在告诉妈妈吧，关于你的一切。”

    王默紧咬唇瓣：“对不起，妈妈。”

    王惜文垂眸：“该说对不起的，是妈妈才对。居然忽视了你的想法那么久。”

    “我.....我......”

    王默垂眸不安地绞着裙摆，半天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见此，王惜文叹气。她握住自家女儿的手，以此安抚女儿的不安。

    “既然这样，那我来问你来回答。”

    王默点头答应。

    王惜文捡起散落在脚边的地上废稿，再摊开。果然，废稿都是相差不大的画。

    王惜文：“你当年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站在原地等你爸爸回来，而是亲眼看见了他被人......捅死的画面，是吗？”

    闻言，王默浑身一僵，只是保持着垂头沉默的样子，没有动作。

    王惜文厉声道：“默默，直视我，告诉我。”

    王默语气低沉：“是。那天我看见了。”

    王惜文：“为什么画这个人？因为他是凶手？因为你见过？还好因为......”

    在王惜文的逼问下，王默情绪再次崩溃。

    王默：“妈妈，我都见到那个人。我看见了那个人。可是......”

    王默魔怔般看着自己的手：“可是，我记不清了。那时我记得，却画不出来，而今我画得出来了，却记不清了。”

    “明明只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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