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多久,柠月就睡了多久,直到茯苓觉得时间太久了,孩子该抱去喂奶了,才又敲门进来。
“太医们有治疗方案了吗?”慕云扬哑着嗓子问。
茯苓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慕云扬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他刚一关门,柠月就醒了过来,开始哇哇大哭。
慕云扬听到孩子哭了,扭头又回去,将她抱了过来。
“宝宝,不哭啊,都怪我走得太急了,是不是吵醒了你。”
还别说,他抱过去后,柠月还真就不哭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茯苓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王爷几时用这种腻死人的语气说过话啊,她听了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公主估计也饿了,我带她去找乳娘吧。”茯苓上前打算伸手接过来。
慕云扬刚送出手去,就见柠月撇了撇嘴,忙又抱了回来。
两人一下都怔住了。
这小机灵鬼。
“去请乳母过来吧。”慕云扬抱着她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我们柠月不想离开父王。”
茯苓小跑着出去,心里也琢磨着,这么点的小娃娃,真能使唤人啊!
乳母喂完了柠月,慕云扬就又抱在了怀里,然后将她
护住,去了太医所在的院子里。
众太医见他冷着脸进来,怀里还抱着孩子,纷纷跪下,心里直打鼓,莫不是孩子有什么事?
“你们商量得如何,王妃什么时候能醒?”
一时间鸦雀无声,太医们跪在地上,全都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回王爷,王妃的病症,尔等也束手无策。”
太医院的院首,壮着胆子回了话,一行人都倒吸着凉气。
“宫里就养了你们一群废物。”
慕云扬愤愤地说,这些人估计还没有蓠儿的医术精湛。
“臣斗胆禀报。”跪在最角落的一个太医涨红了脸,说道。
“说!”
慕云扬看了一眼怀里熟睡的柠月,声音不禁都柔和了几分。
“臣前些年游历在外,民间奇病很多,法子也多,很多能人异士,有奇术,说不定,有人能治。”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王妃是什么情况,没人比我更清楚,你们都可以回去了。”桑榆从书房出来,她已经听这些老腐朽在这里讨论半天了,一个个地全都怕掉脑袋,谁也没个真枪实弹。
全都是花架子,刚刚那个敢说的太医,还是这几年才进宫的,还没被这大染缸,同化
。
“王爷,可以随我来书房,我在一些典籍上看到了类似的情况。”桑榆丝毫没有给那些太医面子,不管他们回去后如何交代,只要尽快离开璞园便好,凑在一起全都想着怎么保住自己的脑袋,吵得她看书都看得头疼。
“都回去吧,别在这杵着了。”慕云扬扫视了一眼跪成一片的人,抬腿进了书房。
跪在地上的太医们,全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走,这回去被皇上问起来,岂不是自己砸了饭碗。
一时间全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书房内,桑榆把所有记载着类似症状的那一页,递到了慕云扬的身前。
他眉头紧锁,一本又一本地看着那些。
“我觉得小姐是不想醒来,她潜意识地不敢面对现状,或许是不愿意面对王爷,也或许是无法面对孩子生出来的未知。”
桑榆与他逐一分析,难道是无法接受失去孩子,可是她生出来的那一刻,她还有意识。
“有什么方法能让她醒来?”
桑榆无奈地摇摇头,“我看了这么多,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多与她说话,看看能不能唤醒她。”
她很严肃地正在说着,可是慕云扬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然后就听见“秃噜”一声,慕云扬僵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
“啊,公主她……”
一股臭味随之弥漫开来。
桑榆看着顺着他腿边往下流的屎汤。
柠月!你可真给力!
“我,我,你,王爷你别动!我去拿干净的衣衫过来。”
桑榆还怕慕云扬会是满脸的嫌弃之色,没想到他只是一动不动,静静地等着她排泄完。
然后面色柔和地刮了刮柠月的小鼻子,“小家伙,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耍坏啊,也不给个信号。”
桑榆见鬼似的跑了出去。
边跑还边怀疑自己是不是花了眼,王爷脸上那温柔的表情,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
折腾一番清理完毕,柠月被乳娘抱了下去,小孩子也不能一直被人抱着。
慕云扬想着桑榆说的话,心里充满了内疚。
是他太自以为是了,总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疏忽了沈江蓠会怀孕这一步。
沈玉堂进来的时候,就见到慕云扬一脸深情地望着自己的女儿。
他满腔要教训他的话,憋了回去。
静静地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没进去打扰,抬腿去偏房看自己的外孙女,有些事他也听说了。
身不由己的使命,谁
都没有办法,怪就怪自己的女儿太命苦,也太有个性,如果她醒来,不想再当这个睿亲王妃,他就是豁出去自己这张老脸也要去皇帝面前,帮她求个和离。
沈玉堂看着柠月,就想起了当时抱着沈江蓠刚出生的时候。
他又当爹又当娘地将他们拉扯大,回想起自己照顾孩子的辛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的蓠儿,真是受苦了啊。
他从屋里出来,正巧撞见要进屋看孩子的龙浅,他并没有想着为难她,她与蓠儿年纪相仿,都还是孩子啊,又背井离乡地来了这里,总不能拿人家的女儿出气。
“沈伯父。”龙浅行了一礼,她本打算进去看看柠月公主,没想到遇到了蓠儿的父亲。
“方便谈一谈吗?”
她知道慕云扬为了她瞒着所有的人,这件事情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婚事,更是一场交易。
现在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龙浅实在是憋不住了,她必须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将来就算了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她希望能有一个人能解开沈江蓠对慕云扬的误会。
两人在屋里交谈了许久,沈玉堂出来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原来事情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