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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逃生
    “不能走。”

    她敢让影卫引乱,牵制守军,是笃定守军心系百姓,不会为拿她一人,而不顾一城百姓的生死。

    然,她错了。

    影青焦急催促:“宁姑娘,时间紧迫,再不走,就走不成了!”

    她不是善人,为报血仇,杀过无辜,金陵枉死的百姓至今盘踞在她的梦里,厉吼:“还我命来。”

    她还不了他们的命,也不想为过去的杀伐矫情忏悔,但至少从今往后,她能规束自己,不杀无辜。

    “林缨,你先跟影卫走。”

    “不,奴婢——”

    “这是命令。”溶月拂袖,“走!”

    影卫掠上来,撅住尤想挣扎的林缨,纵身跃进黑暗,于须臾间,没了踪影,下一刻,守军到了。

    火光如星,将祥庆楼团团围住。

    弓箭手冲到阵前,一字排开,他们单膝跪地,拉开长弓,杨柳新立在其后,仰面看向半开的窗子:

    “宁溶月,是你吗?”

    溶月不答,冷声问影青:“此间还有多少人?”

    “不到二十。”

    “我要去戏台,能护我去吗?”

    “能。”

    杨柳新等不到回复,冲吴猛甩袖:“放箭。”

    吴猛不敢驳,命弓箭手拉开长弓,眼看利箭要离弦,他大喊:“楼上的人,立刻出来,不然,本将要放箭了!”

    “来了。”

    溶月扬声应下,在影青的扶持下,如电光般飞下窗台,掠过守军,见此,杨柳新忍无可忍,恼火下令:

    “放箭——”

    箭雨如疾风骤雨,呼啸而来,箭矢离二人数丈,夜色中横出十七道黑影,他们提刀,斩落长箭。

    “誓死保护姑娘——”影青怒吼,脚下生风,冲过刀光剑影,带着溶月似一颗流星,落上戏台。

    脚尖点地的刹那,溶月指着地上的锣鼓,急喊:“敲——”

    “是。”

    影青一手提锣,一手拿槌,使上十成内力,猛敲下去:“铛——”

    锣声震天,能碎人耳!

    慌乱的人群陷入一瞬间的停滞,他们纷纷侧目,望向戏台,溶月拢袖提气,拼尽全力地吼出一句:

    “不想死,就别动!”

    一句话,六个字,像是佛家的醒世真言般,一棒子捶醒了疯魔的百姓,溶月趁势,又大喊一句:

    “从外到里,按老、弱、妇、孺的顺序,渐次退走!”

    百姓木然颔首,循着命令,有序而缓慢地退去,定在原地的人,低头看着地上的血河,捂唇痛哭。

    “呜……”

    除夕,一年一度合家欢的喜庆日子,却成了一城百姓的噩梦,也许,历经数十年,都难以忘却。

    然,噩梦还没有结束!

    杨柳新率三千守军追了过来,守军一到台下,便提刀散开,把戏台和戏台下的百姓全堵在圈里。

    “任何人,不许动。”

    妇孺瞥着守军身后的长街,再抵不住惊惧,跪在地上嗷嗷哭求:“大人慈悲,放小人们回家吧……”

    “想回家,等本官抓到台上的要犯!”杨柳新抬眸,指尖直戳戏台,“宁溶月,你还不束手就擒?”

    十七影卫掠回溶月身侧,他们身上各个布满箭伤,影青神色凝重:“姑娘,您必须立刻走,否则——”

    话未说尽,杨柳新又道:“宁溶月,听见百姓的哭声了吗?你再不束手,他们便全要因你而死!”

    “杨御史,他们是南唐百姓。”

    “那有如何?”

    “民贵君轻。”

    “哈哈……”杨柳新仰头大笑,“宁溶月,是你先利用百姓,就算本官杀了他们,这罪也该由你来担!”

    说罢,他笑意一收,恶狠狠地下命:“吴将军,放箭——”

    “可——”

    “你想抗命?”

    “不敢。”

    吴猛命人搭箭,与此同时,他大吼一声:“台上的人,本将限你们一盏茶内归降,若不降,休怪本将无情。”

    “……”

    时间突然像是停滞了一般,天边的黑云压进张掖,在城池上空打转,接着,云中闪过一道白光。

    “轰隆——”

    雷鸣破空,惊醒了被死亡镇住的官、民、客、商,他们无不扭过头,冲着戏台,用尽全力地喊:

    “妖女,滚下来——”

    影青上前,再次规劝:“姑娘,您不顾己危,拼命救人,他们却不谢您,您又何必非要救他们?!

    再说,南唐军要杀南唐百姓,也不干姑娘的事!”

    “影青,我也是南唐人。”

    白雪忽而漫天。

    “下雪了。”

    她呢喃着,目光略过横斜的飞雪、怒目的百姓、杀意凌然的守军,落向幽暗深处的汜水彼岸。

    这条大河,她过不去了。

    “影青,你们走吧。”

    “不。”影青摇摇头,“卑职奉主子之命,护卫姑娘,姑娘若活,卑职活,姑娘若死,卑职也死。”

    “是我连累你们了。”她收回视线,答杨柳新,“杨御史,我愿意束手就擒,请大人放百姓归家。”

    “只要你过来,本官就放人。”

    “好。”

    溶月抬步,欲下戏台,突然,遥远的暗夜亮起一点光,火光飘渺欲灭,风驰电掣般地飞进张掖。

    一守军骑快马奔到人后,马未停,他翻下马背,滚到地上:“报吴将军,西汉军夜渡汜水,突袭我军!”

    “什么?”

    “西汉军势如破竹,短短一刻钟,杀我三百军,吴将军若不马上回营,只怕天不亮,张掖城破!”

    “收军,回营!”

    杨柳新闻令,登时面如乌云压顶:“吴将军,祸首即将就擒,你却要收兵,你是想枉纵罪人吗?”

    “本将若不回营,边境便要失守,一旦西汉军长驱直入,攻破张掖,这责任由御史大人来担吗?”

    “你敢威胁本官?!”

    杨柳新和吴猛对峙时,薛仁悄悄攀上戏台一角,低声提醒:“宁姑娘,别忘了你答应本官的事!”

    “没忘。”溶月勾唇,冲杨柳新浅浅屈身,“御史大人,多谢你为了救小女,向西汉军通风报信。

    大恩不言谢,你我后会有期。”

    说罢,她在十七影卫的保护下,被影青带着飞出戏台,离地两丈,她不忘冲着戏台,一声叮嘱:

    “薛大人,张掖百姓就交给大人了,大人护得好,便是大功一桩!”

    薛仁一合计,爬上戏台,准备拎起锣鼓,另一边,杨柳新瞪着要逃的溶月,急问吴猛:“吴将军,宁溶月要逃,你还不拿下?”

    “拿下。”

    吴猛一声令下,守军蜂拥而上,扣住了杨柳新。

    “吴猛,你竟敢以下犯上?!”

    “杨御史若不服,尽可以在本将押你回京时,在南纪宫的大殿之上,朝天子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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