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慕子楚含笑说道，说完还不忘将手里的折扇打开，轻轻的在胸口扇了扇。
一句话，让欧阳蕴的脑子清明了不少，看着眼前的男人，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个陌生人，不是那个杀了自己孩子的人。
半晌过后，欧阳蕴身上的杀气消失，不过依然带着怒气说道：“你刚刚撞到了我，打坏了摊主的东西，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慕子楚眉毛一挑，眼底带着笑意，说道：“是我的不是了，赶路急没有注意到，石头。”慕子楚伸出手，同样是修长的手掌，只是不如轩辕澈的白皙。
刚刚的护卫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双手递了过来，说道：“我还有要事要赶路，麻烦姑娘帮忙将这银子给那摊主。”
见这态度，欧阳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拿过银子说道：“下次小心些。”，说完转身就要走。
“小姐请慢，刚刚唐突了小姐，还劳烦小姐帮在下，实在过意不去，敢问小姐府邸？改日登门道谢。”慕子楚笑着说道，而且，自己觉得眼前的女人肯定不会拒绝。
因为她肯定也是有意才追过来的！
看眼前女子的装扮和首饰，哪里是在乎这路边摊子的身份？肯定是有些身份的人，说不定是看到了自己进城，知道自己的身份，来这里想要故意接近的。
这种事，自己在吴月国又不是没有遇到过。
而且，这大幽的女人应该更是没见过什么好看优秀的男人。
想到这，慕子楚又抬了抬下巴，挺了挺胸膛，手里的洒金折扇晃了两晃。
欧阳蕴看着跟个开着尾巴的孔雀一眼慕子楚，本想讥讽两句，不过最后还是甩了两个白眼拿着银子离开了。
自己上辈子遇见这个男人落得个死无全尸，孩子都要被害死，自己这辈子能控制住不迁怒杀了他已经是最大的慈悲。
慕子楚手里的扇子尴尬的停住了，不过片刻后，嘴角的笑意更大了，“有意思，石头，你去跟上，查清楚，这是谁家的姑娘。”
“可是，主子。。。。”石头微微皱眉，“主子不是要去见那个人吗？”
“有石林陪我就行了，你快去吧。”慕子楚眼看着那女人灵活的穿梭，马上就要看不见了，有些焦急的催促道。
石头张了张嘴，眼看着慕子楚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赶紧离开跟上去。
慕子楚又看了一眼那个消失在人群的白色身影，嘴角勾着笑转身离开。
欧阳蕴回到首饰摊的时候，那个大嫂正和玛瑙争辩着那簪子的问题。
“你们肯定是要赔啊，是你们拿着才摔的，你们不赔谁赔啊。”大嫂带着哭腔说道，憨厚的脸上，是一双精明的眼睛。
“是我们拿着的，可是是别人碰掉的啊，我们小姐都去帮你去抓人了，你怎么还讹上人了。”玛瑙有些几气急败坏，说话的语气都急了。
“小姑娘，你不能这样的，你们大户人家着着点银子不算什么，可是我们是小本生意啊，这两只簪子要是就这样没了，我们家一个月的嚼用都没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没了男人才厚着脸上街做些生意的。”那卖货的大嫂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玛瑙被说的骂也不是，不骂觉得憋屈，好像自己真欺负了人一样，笑脸憋得通红。
“这位大嫂，你放心，簪子我们买了，这是银子，收好。”欧阳蕴将一锭银子放在那大嫂的眼前说道。
那大嫂的脸一瞬间就大雨转晴了，眼泪还在眼角挂着呢，眼尾已经被肌肉带着往上挑了，忙不迭的说道：“好好好，小姐活菩萨，好人有好报。”说着就将银锭子抓在手里，还用牙咬了咬。
玛瑙看着那摊主市侩的样子，心里恼火，高声说道：“找钱！这两个簪子的成色雕工加起来可不值十两银子！”
大嫂尴尬的笑了笑，“呵呵，那个，我实在是找不开，那要不，你们再选几根自己喜欢的簪子？”
欧阳蕴不想计较了，那银子也不是自己的，心里也因为看见那个男人有些乱，想着早些回去，可是玛瑙气不过。
“你糊弄谁呢，这可是十两银子，你这整个摊子上的货加起来值十两银子吗？不想找钱，还想高价多卖出几根簪子？你的算盘珠子都打到天边去了！”玛瑙气的叉着腰仰着脖子喊。
“好了，玛瑙，别吵了，咱们走吧，”欧阳蕴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皱了皱眉说道，说完就往外走。
玛瑙小跑两步到摊子前，随手拿了一把簪子在那大嫂面前晃了晃说道：“拿你这些，不亏吧？”
“不亏不亏。”大嫂笑着说道，自己卖的簪子都是给普通百姓的，一只簪子不过十几文钱，最贵的也不过几十文钱，就算把这摊子拿走自己也不亏啊！
等欧阳蕴回到府里，就看到了坐在自己屋子里的表哥，萧子益。
欧阳蕴看着他之后，赶紧出去，对着在院子里的几个人说道：“我今天想泡的花瓣澡，你们去花园采一些新鲜的花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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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将人都支走了，欧阳蕴才回身到屋子里，看着那个优哉悠哉的坐在桌子前喝着茶的男人，关上门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光天化日的来我屋里，是觉得我的名声还不够难听啊？亲表哥！”
萧子益笑的露着两排白牙，将一杯倒好的茶推了过去，“多喊几声听听。”
“咳咳咳，萧子益！”欧阳蕴一口气呛到气管里咳了起来，一个眼刀子扔过去。
“哎呀，我这不是已经尽量低调了吗，我都没戴面具，没人认识是我。”萧子益好心的解释道。
欧阳蕴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对，你没戴面具，还换了衣服，没穿你那身风骚的红袍子。”
萧子益点了点头说道：“对啊，表哥细心吧。”
“细心个屁，到时候就不是我被侠客抢走了，成了和一个俊俏公子私会！”欧阳蕴喝了一口茶顺了口气说道。
“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蕴儿，今天晚上的宫宴你参加吗？”萧子益问道，丹凤眼里有坏心眼的光。
欧阳蕴眯着眼看着萧子益一会儿，“你们晚上是不是有行动？”
萧子益笑眯眯的没有说话。
欧阳蕴脸色变得端正，想了一下，说道：“表哥你是不是找人合作了？又要不然皇宫可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萧子益还是笑着喝茶，那眼睛好像狐狸一样。
没有否认，推理逻辑正确，那就是对了。
欧阳蕴忽然将身体放软，趴在桌子上，嘟着脸说道：“好烦啊，好多事啊，怎么觉得这么累。”
萧子益的眼睛里闪过心疼，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最近事情挺多的，糟心事也挺多，伸出如玉雕般的手在欧阳蕴的脑袋上敲了敲，说道：“别烦，都会好的，你就尽早离开这里，开开心心的活着就好。”
欧阳蕴心头一动，这句话听着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而且不是普通的山风，是血雨腥风。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欧阳蕴下巴放在桌子上，皱着眉头问道。
萧子益笑着倒了一杯茶说道：“各取所需罢了。”
“所以——你找了一个皇子合作？你——要报仇，那个人要皇位？”欧阳蕴皱着眉说道。
“小脑袋瓜不要想了，这些和你没有关系，你呢，就好好的，如果我要了有个万一，你以后清明的时候记得给萧家的列祖列宗烧香，在他们眼里，你就是萧家人。”萧子益轻松的语气里有着沉重的托付。
欧阳蕴咬着嘴唇半晌没有说话，看着俊逸潇洒的表哥，在肚子里转了好几圈的话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表哥，你想没想过，你好好活着，才是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妈的愿望。”
萧子益的拿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一滴茶水在桌子上晕开。
很安静，安静的好像能听到阳光流转的声音。
“哥，如果你因为报仇出了事，我觉得他们在天有灵，不会安心的。”欧阳蕴柔声说道。
萧子益的身形一动不动，过了一会，脑袋微微偏了过去，声音有些湿润的暗哑：“蕴儿，你知道吗，我因为看到祖父祖母他们砍头，失了心智，后来被师父所救，可是每次睡觉我都会作恶梦，不能合眼，只要合眼就是萧家一百多口被砍头的样子，那么多脑袋血淋淋的，满天满地的血，洗不干净。”
欧阳蕴虽然没见过，可是听到他这么说，也难受的心口像是被塞满了棉花灌满了醋，酸涩的眼眶发胀。
欧阳蕴觉得是这副身体的感情吧，或者是前世骨子里对军人的尊敬，看到爱国英雄的悲惨下场，心里的难过？
“后来我因为恨意太大，几次练功差点走火入魔，师父就让我去在悬崖上刻恨字，我刻满了整整一个悬崖之后才慢慢能控制自己，蕴儿，我如果不替萧家报仇，正名，我死了都没脸见他们。”
萧子益的肩膀抖动了一下，良久才再次开口，只是语气更悲伤。
“萧家，世代忠烈，每代人都有人战死沙场，才换回来的荣耀，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就被人诬陷成叛国投敌。”
“我心神正常之后，回来过一次，想要把萧家人尸体埋葬。”
“可是，打听到，因为是叛国的逆贼，所以，被斩首后，所有的人都被烧了。”
“被烧了！被挫骨扬灰了！蕴儿，我不能不恨！”
萧子益的语气越来越不对劲，欧阳蕴起身抓着她肩膀说道：“哥，哥，当时我娘买通了人，将外祖家的骨灰都收好了，偷偷埋起来了，就在郊外，和我娘埋在一起，带你去。”
刚说完欧阳蕴就觉得两个胳膊掐的要裂开了！疼的眉毛都皱成一团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祖父祖母爹爹娘亲他们的骨灰都收起来了？”萧子益双眼通红的抓着欧阳蕴的两只胳膊使劲的摇晃着问道。
“哥，疼疼疼，胳膊要碎了！”欧阳蕴压着嗓子喊道。
萧子益这次回归一些理智，松开了钳制欧阳蕴的手，有些慌乱的说道：“没弄疼你吧，是表哥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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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蕴龇着牙笑道：“不疼，没事，”
“蕴儿，你说的是真的？”萧子益急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嗯，是真的，我这就带你去。”欧阳蕴使劲点头，虽然现在出去，不太方便，不过，自己看萧子益的状态，不带他去不行。
“你先去租一辆马车，两个钟以后在巷子口等我。”欧阳蕴说道。
“好，我这就去。”萧子益出了门一个眨眼就消失了。
欧阳蕴也没在等玛瑙他们回来，直接就去了花园找到林嬷嬷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去金楼买首饰了。
林嬷嬷以为大小姐是去找轩辕澈，自然是同意的。
两刻钟后，萧子益带着欧阳蕴赶着马车往城外疾驰而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京城郊外的一个荒凉的山坡上，这里植被丰厚，树木高高低低葱茏蓊郁，野草都有半人高，这里是萧素素名下的一个庄子的边缘，因为是私人的，这些年也因为萧素素的临终遗嘱没有人来这里开发，所以，显得很荒凉。
“哥，就是这里，当初娘亲死后，留有遗言，不入永昌侯家的祖坟，自己提前嘱咐了，要埋在这里。”欧阳蕴拎着一个装着冥纸元宝蜡烛香的篮子站在一个简陋的墓碑前说道。
“当年外祖家出事以后，我娘就用花钱买通了人，因为是烧剩下的骨灰了，管的也不是那么严格，所以就换出了外祖父他们的骨灰，因为不能被别人知道，就偷偷埋在了这里，这里是娘亲的庄子。”欧阳蕴一边跪在地上，摆好祭品，点好蜡烛，一边说着。
“后来，娘亲死后，不愿意埋入永昌候家的祖坟，提前留了遗言埋在这里，这样就能守着外祖父他们。”欧阳蕴挥了挥手里的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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