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兆年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山长,毫不迟疑地朗声回答。
“兆年不服!山长只凭他们的一面之词,便想将兆年逐出白马书院,此举极不公平。兆年可以不在白马书院求学,但须得堂堂正正地走出书院。”
哼,若非爹爹说白马书院乃大辉第一书院,他才懒得来。
“山长想赶兆年离开,那陈斌,以及作伪证的关珏、孟咏彦岂能留下?”
几人一听,脸色倏然变色。
尤其是孟咏彦,他父亲虽是大理寺卿,但出身不显,没有家族助力,全靠自己打拼,不像其他几个出身世族。
当下便有些迟疑地往后退了一步。
王怀行哪里看不出他的犹豫,淡然道,“山长,咱们几个虽平日里相交甚笃,但都是受过您教诲的,岂会做出此等诬陷人的事?”
说罢,他的眼睛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人人低下头,不敢出声。
当他看到肖勇时,后者仍不服气,正待开口反驳,却被姜兆年摇头阻止。
王怀行很满意众人的表现,洋洋得意地冲姜兆年露出挑衅的一笑。
姜兆年年纪虽小,却稳重大气,根本不把他的举动放在眼里。
王怀行眼见对方根本不在意,气不打一处来,想到山长要赶他出白马书院,心气又顺了很多。
白马书院是大辉最有名的书院。
若是被书院赶出去,名声便尽毁,再也没有一家书院,愿意接收该人。
一想到姜兆年如落水狗般,被所有的书院拒绝,他便得意到起飞。
只要姜兆年滚蛋,自己又是白马书院最厉害的学生,书院的一切资源都将是自己的。
哼,就算你是摄政王的义子又如何?
这里的人不敢与他作对,谁也不敢得罪他的祖父,毕竟他是祖父嫡亲的孙子,姜兆年不过是义子,哪里值得摄政王为他出头?
早晚被整个京都贵圈排除在外。
当下,山长便安排学生替姜兆年收拾行囊,并让人扶陈斌下去找大夫看诊。
“姜兆年,你行为不端,书院如此处置实属无奈,若摄政王事后追究,我会一力承担。”
姜兆年露出冷酷一笑,那神情同摄政王如出一辙。
看得山长眉心一跳。
不一会儿,和姜兆年同寝的学子便提着包袱回到膳房,在山长的示意下,将包裹递给他,眼里满是歉疚。
姜兆年不在意地接过包裹,往肩上一绑,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娘亲正好生了弟弟妹妹,他还愁没时间日日与他们相伴,这个决定正中他下怀。
所以,他不再分辩,拔腿便往外走去。
“姜兆年,你要去哪里?”
耳边传来祭酒亲切的话语,膳堂里的人心一沉。
“山长不问青红皂白,要将兆年赶出书院,兆年这便离开。”
祭酒大怒,“到底怎么回事?你且慢些离开,待我问清楚。”
脚步声响起,祭酒黑着脸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神情冷酷的摄政王。
一见摄政王,刚才还振振有辞的几人,顿时缩起脖子当鹌鹑。
背着人看不起姜兆年,和当着摄政王的面奚落人,是两回事,他们可不敢在摄政王面前放肆。
“到底怎么回事?”祭酒大声责问,眼睛环视四周。
学生们个个低头当鹌鹑,山长上前一步,将刚才的事禀报给祭酒。
“陈斌伤得很重,已让人扶去请大夫了。”
山长话音刚落,摄政王冷厉的声音响起,“带回来。”
山长一愣,呐呐道,“这,这……不好吧,陈斌有伤,必须就医。”
“本王亲自替他诊治。”
众人这才想起,摄政王是武人,一般的小伤小痛,看得分明。
王怀行在看到祭酒和摄政王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但他很快镇定下来。
哪怕东窗事发,他也能自保。
陈斌回来后,一见摄政王立刻软了下来,结结巴巴地连话也说不清。
等到摄政王为他检查后,淡然说道,“无伤。”
山长的脸色瞬间变了,刚才可是他禀报陈斌伤势严重的。
祭酒的脸色越发凝重。
他从几人的脸上看出事情绝不简单。
他刚想向摄政王请求,能否由他来解决此事,岂料摄政王竟然坐下,大有亲自问案的架势,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今日此事,怕是难以善了。
他的目光从王怀行、陈斌、关珏、孟咏彦几人脸上划过,心里叹了口气,他不是不知道这几个孩子对姜兆年的排挤。
一来,事情没有摆到明面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二来,姜兆年毕竟是摄政王义子,又好久不回摄政王府了,不知父子俩到底关系如何,他也不好随意插手。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偏生到摄政王来巡查的时候,发生欺凌他义子的事情。
这不是在老虎头上屙屎吗?
这几个熊孩子,哪来的这么大胆?
他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温和地看向姜兆年,希望他能够宽容大气,不予计较,想来摄政王也能善罢甘休了。
还没等他开口,一个寒门学子肖勇跳了出来。
“摄政王,是陈斌他们的错,姜兆年只是自保,但他们污蔑他,山长听信了他们的话,要把姜兆年赶出白马书院。”
话音刚落,祭酒脸色大变。
他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连山长也参和其中,顿时埋怨地瞥了眼山长。
山长脸红脖子粗地为自己辩解。
“摄政王明鉴,分明是姜兆年惹事,陈斌只是向他请教,却被他甩开,他们几个都能证明。”
山长的手一指关珏和孟咏彦,吓着二人猛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看两人惨白的脸色,祭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胡闹,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仔细说来!”
这下子,学生们终于打开话匣子,七嘴八舌地说起事情原委。
祭酒和山长的脸色越听越白,到后来直接汗如雨下,山长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这,这,是这几个学生误他,他也是上当受骗的。
祭酒怒其不争地瞪他一眼,恭敬地走到摄政王跟前。
“王爷,此事与姜兆年无关,全是陈斌之错。您看,是否让陈斌向兆年认错?”
摄政王冰冷的声音响起,“道歉是一定的。只不过,道歉之后呢?”
祭酒浑身冷汗直冒,软着声音询问。
“王爷,您看此事如何处置?”
“刚才山长怎么处置年儿,现下便怎么处置此子。”
祭酒大惊,求情道,“适才山长的处置过重,是否……”
摄政王眸色冰冷,唇角扯出冷笑,刚想开口。
蓦地响起禀报声,“祭酒大人,宫中来人,说有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