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铮的话犹如一声惊雷,震惊了想做幽王岳母的夫人们。
她们越想越不对劲,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受骗上当了,上了四姑娘可怜相的当。
原先她们有多同情清溪,此刻就有多厌憎。
出席宴会的庶女又不止她一个,旁人受了排挤怎么没有往前院跑?
什么观赏古树?分明是借口。
她们再看向清溪的眼里,明晃晃地带着恍然大悟后的鄙夷。
清溪整个人恐惧到发抖,她的嘴唇青紫,眼里满是惊恐,拼命摇头否认。
可她越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越发证实了王铮说的话是对的。
夫人们哪里还会继续被骗上当?
“还是指挥使高瞻远瞩,咱们妇道人家,竟是被四姑娘摆了一道。明明是她上赶子想爬幽王的床,却不想阴差阳错,强了指挥使。”
“这么看来,此事完全怪不得指挥使,他也是受害者。”
“可不正是?被自己看不上的女子强了,受的伤害可深了。”
姜殊暖听到夫人们的议论,险些笑出声来,指挥使是受害者?亏她们想得出来。
王铮很配合地露出委屈的神色,向着夫人们抱拳一礼。
“幸亏有诸位夫人替本卫抱打不平,理解本卫的苦楚,本卫感激不尽。”
夫人们一听乐了,能得锦衣卫指挥使一句谢,可了不得。
清溪气得发抖,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被这些厚颜无耻之徒,说成是加害者,她日后还怎么见人?
英国公是被吵醒的,他气得一下子坐起身。
他送清溪来王府,巧遇锦衣卫指挥使王铮,哥俩好地喝起了酒,越喝越投机,竟喝得醉醺醺的,索性寻了间厢房,倒头便睡。
他怒气冲冲穿戴整齐出来查看,哪个王八羔子竟敢吵他好眠。
才跨出厢房,一见到满院的夫人、姑娘,震惊得嘴巴张得老大。
狐疑地往她们看的方向找去,听到了夫人们的议论,这还了得?
自家好兄弟竟然被人强了?还在幽王府?这怎么忍得了?
他立刻捋起袖子,冲上来帮忙,恨不得痛打对方三百拳。
“好兄弟,你受委屈了,等我替你出了气,老哥哥再请你喝酒去。”
王铮讥讽地看着他,“还喝?本卫的清白就是毁在你闺女的手里,哭都没地方哭去,哪里还有心思喝酒?
你就说吧,怎么赔偿本卫的损失?!”
英国公不解,怎么喝酒和女儿有什么关系?
王铮好心地指了指地上的清溪,“呶,那个可是你女儿?当真好教养,竟然爬老子的床,污了老子的清白。”
英国公闻言一怔,待看清楚地上的人后,顿时大惊失色,满脸的不可置信,双腿发软,险些一个倒栽葱。
自家女儿竟然衣不蔽体地坐在地上,全身上下只有一条薄薄的被褥裹着。
他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怒不可遏地咆哮。
“清溪,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喜欢姐夫吗?怎的爬了这小子的床?”
话音未落,人群哗然。
“天哪,四姑娘果然想爬的是幽王的床。”
“啧啧啧,到底是小妇养的,脸皮就是厚,堪比铜墙铁壁。”
“英国公也知情,搞不好父女两个里应外合,没想到阴差阳错,反害了指挥使。”
英国公气得脸红脖子粗,哪里还管得了旁人说的话。
立刻解下外袍,披在清溪的身上。
可他到底还没糊涂到根,一看这情形,便知道自家这女儿算是毁了。
“你,你,分明是你污了我女儿的清白。
我女儿可是黄花大闺女一个,你占了便宜还卖乖,老子打死你个混蛋。”
说完,英国公拔出拳头便冲上去打王铮。
王铮立刻跳开去,嘴里嚷嚷着。
“英国公,你不能不讲道理啊。我好好地躺在里间,你女儿自动送上门来,趁我酒意还未过,强了我。
你女儿这等中人之姿,若是平时,根本看不进眼里。
这不是趁人之危,才被她得了手吗?
你讲点理好不好?”
王铮的话气红了英国公的眼睛,出拳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狠。
可王铮比他年轻,比他灵活,身手比他好,他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顿时气得哇哇大叫。
一时间,整个厢房一片混乱,人人自危,争先恐后地往外逃去。
事出突然,前人推后人,太妃一个踉跄便往地上倒去。
秦嬷嬷一惊,伸手去扶,却根本扶不住。
“砰”地一声,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姜殊暖也险些被人群推倒,绿珠和帛书拼命护着她,但身处人群的中心,免不了被推搡和挤对。
姜殊暖的脸色瞬间一白,紧紧地用手回护着腹部。
突然,边上一位夫人被后面的人一推,向她的方向猛得倒了过来,眼见两人便要撞到一起,帛书惊慌地大叫,“夫人!”
说时迟,那时快,边上伸出一条铁臂,猛得将姜殊暖揽入怀里。
一股男子伟岸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幽王!
姜殊暖没来由得鼻子一酸,她明明不伤心呀,可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扑簌簌地往下落。
幽王心疼地打量着怀里的女子,她的杏眼里噙满了泪珠,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一颗一颗掉落在他衣襟上。
他的心蓦地一疼,“暖暖,伤到哪里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幽王不问还好,一问,姜殊暖的眼泪越发控制不住,如潮水般往外涌。
她索性不说话,倚在幽王怀里,放放心心地哭了起来。
幽王心疼得要命,自己不过入宫一趟,自己的女人怎么就委屈成这样?
“说,怎么回事?”
眼见幽王暴怒,人人吓得发抖,刚才那个险些撞到姜殊暖的夫人,更是吓得扑通一声满头急汗地跪倒在地。
绿珠立刻将今日发生的事,简明扼要地向幽王禀报了一遍。
从梁王妃叩门,说到世子妃中毒,再到前院捉奸,最后到英国公打人。
幽王越听眉头皱得越深,他不满地瞥了眼太妃。
见太妃还在地上爬不起来,指了两个侍卫,分别将太妃和秦嬷嬷半扶半搀了起来,同时让人拉开了英国公和指挥使。
所有人不敢讲话,可总有没有眼力见的人。
那位老夫人再一次跳了出来。
“王爷,老身一把年纪了,活不活的也无所谓了,可有些话还是不吐不快。
护国夫人如此怠慢太妃,您不仅不惩罚她,竟还由着她。
您看看,太妃多可怜,孤苦伶仃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摔倒了连个搀扶的人都没有。
王爷还是多听听太妃的建议,赶紧选个德才兼备的好女子,定下亲事。
要不然王府后院不知要被闹成啥样了。”
太妃感激地看着她,悄悄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莫再说下去了,紧接着拿起帕子抹了抹泪。
老夫人一见,仗义之心更甚,她咽了咽口水,顶着幽王冷厉的眼风,抖着嗓子继续说。
“还有梁王府世子妃,不管怎么说,都是在苍梧院中的毒,护国夫人无论如何也难辞其咎。
你不能再助纣为虐,任由护国夫人推托责任,免得世子妃落入侯府三姑奶奶的境地,白白被害得丢了一条命。”
老夫人越说越激动,完全无视了孙女试图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的举动。
众人皆为她捏了一把汗。
幽王眼睛眯了眯,眉头往上一挑,看着老夫人不说话。
众人心惊,更不敢说话,一时间里里外外都安静了下来。
姜殊暖腾地冒起火来,她忍这位老夫人很久了,之前看她年岁大了,有心忍让一二,不料越让越过分,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
人家都打到门上来了,自己难道还站在原地不动?
她倏然推开幽王,几步走到老夫人跟前站定,直直地注视着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