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晚香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非死不可呢？
她想来想去，都得不出一个结论。
凭什么，死的一定得是自己？
头顶的黄纸明晃晃的飘零摆动，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眼睛被晃花了，脑子也转不动了，这种感觉并不好受，还很熟悉。
“晚香小姐，请你振作一点！”
摔在地面并不觉得疼，原来是落入那个安心的怀抱。
“晚香小姐，胸针只有这一个吗？”
如果能用胸针修复子弹穿过的部位，那就不用死了。
他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但，当这玩意儿是批发的吗？说有就有。
有些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拥有了啊。
“如果晚香小姐要求我写下名字…”
“这次，我会按照你说的进行。”
那个青年终于下定决心。
但，不必了。
何苦为难他，自己脏污何必再去玷污他人的纯洁。
_
“晚香，你服个软，服个软我就救你。”
杀害她的人，还站在开枪的位置。
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听语气，似乎有点着急。
“绝。”
“不。”
一口鲜血从口腔里喷出来，星星点点地点缀在瓷白的面容上，仿佛盛开了无数朵妖冶的红花。
骄傲了一世，要是在这种紧要关头上退缩，一定会被人耻笑的。
五条悟咬着下唇，手枪几乎快被他捏爆。
就非得那么倔吗？这可是关乎到生死啊。
_
身体……
好像还能动。
趁五条悟没近到跟前，赶紧再找准方位挪动一下。
“琉克，这次只有你能帮我了。”
少女匍匐在死神脚边，语气恳切，眼睛却一直盯着手背上的两道令咒在看。
“好的，我帮你。”
琉克红色的眼睛注视着少女，在回应期间，五条悟手中的笔记本自行飞回到它原本的主人手中。
_
这种怪异感又出现了。
l瞧着平静的死神，哪怕他一向都很平静，但也会有情绪变化的时候。
不管是开心、惊讶还是不高兴。人类在特定场景之下流露出来的表情姿态，他一样也有。
但现在，在这种情形下，乔晚香快死了的情形下，他好像平静的有些过头了。
可以归结为他是死神，内心其实是没有感情的，所以冷静的旁观才是常态。
那相反的，没有感情的死神，真的会帮助他人，替他人完成某一件事吗？
如果漫画里，夜神月被逼到绝境，是否也在这种情形下乞求过琉克？
等等。
夜神月…是怎么死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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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几颗子弹从枪口发出，朝着那正要写下名字的死神射去。
但无一例外都从他的身体里穿透出去，毫发无损。
五条悟见状，指尖凝聚「苍」。
“没用的。”
琉克停笔朝五条悟看去。
“人类的兵器对我没用，当然也包含像你们这样的特异功能。”
“但你放心，我要写的并不是你的名字。”
在双眉紧蹙的男人面前，琉克重新看回少女。
“晚香，我有说过，在我认为你即将死亡的时候，会亲手在笔记上写下你的名字吧。”
死神依旧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着。
“这段时间感谢你带我看了很多有趣的事情，虽然这个世界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人嘛，也各有各的病态，不过，这也正是我所期望的。”
“我会怀念你的，乔晚香。”
琉克决定，写上乔晚香的名字。
但就在此时，他注意到脚下的少女似乎在嘀嘀咕咕说着些什么。
随后，她手上的令咒就少了一道。
_
她用令咒了？
l也发现了异常所在。
但是脑子里为什么没有收到任何指令？身体也好像没有不受控制的嫌疑。
但如果没有用令咒，圣痕为什会消失一道。
莫非指令没有传达到他身上？
既然没有传达到他身上？那指令会去哪儿？
……
位于乔晚香的上方，黑色服饰，黑色羽翼的死神，唯独眼睛是诡异的红色。
此刻的他似乎被定格住，本就铜铃般大小的双目现在被瞪的更加凸出。
而他的身体，透过那轻薄的羽毛 ，可以看出他的身体在源源不断的抖动。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死神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然后发出他一贯低沉又暗哑的笑声。
“晚香，虽然你说自己没有别人聪明、没有别人绝对的自信，和没有别人缜密的心思。”
“但你，绝对有输给于任何人的勇气。”
他夸奖着，但身下的少女无动于衷，而是翕动着嘴唇，继续呢喃。
令咒，又消失了一道。
琉克:“好，我服从。”
_
“晚香小姐，你该不会……”
l不敢置信地看着琉克，然后又看回少女。
“召唤了两位？”
就见匍匐在地上少女唇角一扬，一切结果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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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香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你……”
居然连死神都敢玩弄。
真是太大胆了，这么不定性的事情……
“但你无疑是非常优秀的，也是最优秀的魔术师。”
l发自内心的称赞。
“你做了什么？”
虽然，他很想问她下达的命令是什么，但好像有人比他更着急开口。
不知何时，五条悟的面色又凝重起来。
因为目前对他有利的状况好像产生了变化，局势变得危险不少。
“40秒后，40秒后宣告胜利吧……”
然而，那趴在地面的少女用颤抖的声线，打了一个这样的哑谜。
“但可能已经没有40秒了。”
_
“砰咚！”
心脏突然剧烈的一声颤动，随后就静止在流逝的时间里，再也没有了跳动的迹象。
五条悟整个人倒在地上，眼睛里透露出明显的不可思议。
他仰躺在地面，与他平视的绿色眼睛充满了得逞的笑意。
“你……”
心脏麻痹过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睛也逐渐黯淡下去，却在失去生气的最后一秒，震惊和困惑都变成嘴角的一抹从容微笑。
也算是一种解脱。
除了，有点不舍。
……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这样一来，就完全没人能妨碍我了。”
少女慢悠悠站起来，捂着伤口，虚弱地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死去之人。
既而“噗通”一声跪在他的头部面前，脸上挂着胜利者猖獗的笑容。
“这样一来，就完全胜利了……”
“你看到了吗五条悟！是我赢了！睁开你的眼睛给我清楚，完全！是我！赢了！！咳咳咳——！”
又是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咳的全身都在疼痛，当然血迹流也到了身下之人的脸上，五官都被埋没。
乔晚香忍者疼痛用衣襟把五条悟的脸擦干净，至于l在说什么，她听不见，也不关心。
主要是人要死了，也得多看一眼好看的脸才划算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不喜欢不干净。
“呼……”
不过，人好像彻底没力气了。
乔晚香看着依旧在空中摇曳的符纸，想尽了她的一生。
为什么人非死不可啊。
每次都到不了规定好的时间返回。
怎么就这么倒霉。
“晚香小姐……”
真是的，想得到一个圣杯就这么辛苦吗。
死的死伤的伤，自己也要搭进去。
“晚香小姐……”
就像夏油杰说的，这可能就是心中的大义吧……
不后悔自己的选择的路，哪怕一切努力都白费，也……
“晚香。”
……
上空不再是鬼画符一样的黄纸，而是青年悲伤的面容。
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表情，乔晚香的大脑又短暂的空白了一下。
“l。”
“我们……”
“还会再见面吗……？”
那个冷静睿智的神探，好不容易为她心动了。
可换来的，却是分别。
“晚香小姐，还是那句话。”
青年的喉结翻滚，说道:“人生相识一场便是幸运。如果这是晚香小姐的梦境，那你就是这场梦境里的主宰，这梦里的一切都由你创造。晚香小姐是我遇到的最勇敢、最聪明的女性，所以只要相信自己，就一定——”
l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握住，冰凉的温度恨不能比他这个亡灵还要冷上万分。
他看见少女落下泪来，不断摇头。
“不是每次都能，每次都能成功……”
她也是实验了无数次，失败了无数次，才走到这一步。
这偶然的相遇令她惊喜万分，却是自己无法掌控，能够牢牢攥紧在手里的幸福。
“请，一定要记住我的话，晚香小姐。”
“人生没有不可能，请不要放弃心中理想。”
“我爱的女孩，一定会受上天眷顾。”
……
那个总会因外在相貌而被认为颓丧阴暗的青年，露出的笑容，是她所认为世界上最灿烂，最阳光的笑脸。
很庆幸当时没用令咒对他下达指令，让他坚守了自己的底线，也保持着一个圣洁的灵魂，否则怎么会看见那么耀眼还空中漂浮的圣光？
诶？人之将死，眼睛也跟着花了？
但从对方同样惊讶的神色上，得到的信息好像不是自己错看的缘故，l的身体似乎在一点点变透明。
“这是……”
御主死了，英灵也会跟着消散吗？
怪不得会听到钟声。
l心中最后的谜团解开。
丧钟不仅仅只是为他敲响。
“很高兴认识你，l。”
他在钟响之时给少女打的招呼，现如今也终于得到了期盼的回应。
也在离别之际，本以为会哭的稀里哗啦的少女，却笑得比春日盛开的娇花还要绚烂。
能死在爱人的怀里也不亏。
这是乔晚香最后的想法。
以及，共同度过一段岁月，共同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痕迹，共通心意。
便是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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