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一出,洄鳞杀机已定。
渭寒也是顷刻间皮毛泛立,尾巴不自觉的向股间缩了又缩。
洄鳞真要留下自己,自己又有什么本事跑呢?
这种偏隅一角的妖修小世家,就连修行资源都是扣扣嗖嗖的,又怎么会有什么保命底牌呢?
退一万步来讲就是真有,那藏钩豺太岁又有什么理由留给一个小辈用,这种妖修世家只要有太岁境在,即使覆灭了,便是春风吹又生。
想到这里,渭寒额间冷汗顿生,再次捏起大父藏钩豺太岁赐下的磁浮石,只觉灵气阻梗,即使再怎么使劲也吸纳不进灵气了。
一定是那个黑白小兽给我暗中使坏,明明只差一点!
可恶!可恶啊!明明只差一点!
“嗖!”
洄鳞站起身子,也不给渭寒说话的机会,眼中锋芒毕露,鳞甲鼓鼓饱满,一挥手,足下云气升腾,赫然是拿手绝技——“托云宝气”,这宝气已恢复刚刚神气,此时作靴状,被洄鳞蹬在脚下,熠熠生辉,一息间闪到他跟前,将其擒拿在爪间。
动物之间有严格的等级压迫,气质压迫。
上位者对下位者有天然的克制。
小一点的家禽见了猛虎会顿时口出白沫,就算是猛虎与猛虎之间也是尊卑有序,对上恭敬。
这一点,就算换算到妖族身上也适用。
渭寒对此心知肚明,虽有机会逃跑,却被洄鳞气势压制,身体动弹不得,既不敢反抗,亦不敢逃跑。喉咙间口水咽塞,吞吐道:
“我大父是乃是藏钩太岁,你......你不能杀我!”
“哼!谁上面还没个人!我父亲亦是青元太岁!”
洄鳞神情一冷,月光泛泛,照得他冰冷无情。
“你杀了我,豺家不会饶了你!你想引起俩家大战不成!”
渭寒说到此处心如死灰,洄鳞手上力道非但不减,隐隐有加重之势,即使他现在说什么,也不过是晚上几分去黄泉站队罢了。
“汪汪汪汪汪汪......”身后阴影处,长着一副边牧样的洄溯也是连连狂吠,犬音中带着些许焦急。
“什么!四品道基!”
“小妹,刚才所言不曾作假,真怀有四品道基?”
洄鳞听了她的话,眼中顿时一亮,只是此时危机未解,他即使再兴奋也不能表露心声,只得低低笑了几声。
四品道基啊!
就算刚刚四十五弟有望冲至三品,他都未曾如此开心。
四品道基!比自己高两品,比父亲还要高上一品啊!
真是天佑犬家!
哈哈哈哈......
这笑声在平日听着便稀疏寻常,此时听在渭寒耳里却尤其骇人,尤其当他听到什么四品道基时,便知今日死期已定,连尾巴也耷拉的垂下,不复有之前的风采。
“你们......不得好死啊......”
他嘀咕反抗了一声,黄眸咬住洄鳞不放,嘴角被他咬破,渗出血来,不甘又恨。
却见洄鳞早已没有耐心跟他废话,掩饰起笑意,只说了俩字:
“聒噪。”
托云宝气从爪间流出,一如既往,逢孔便入,不消十息渭寒才真正低下头颅丧命。
长舒一气,见外敌彻底死去,洄鳞才放下心一一检视起四周。
“四十五弟灵气透支,幸好未伤及根基。”
“四十六妹倒是一点伤也没有。”
“锋儿弟......内种寒毒,唉......”
眉头紧拧,洄鳞又怎能不知他的伤势。
虽说如此,可还要继续, 洄鳞将三妖聚在一起,检查伤势后发现只有十八弟寒气入体,其他小妖均无大碍。
......
林间清晨到的早,醒的时候是什么时辰,许尘他自己却不知道,他只知道四十六妹嘴里不好闻,因为他是被洄溯的舌头舔醒的。
“嘶溜......”
软大的舌头不停探在许尘小小的脸上。
“行了,溯妹,不要舔我了,怪难闻的。”
许尘用绒毛短手推开凑过来的洄溯,满脸嫌弃。
他摸摸身子,皮毛沾染了血迹,不知是谁的,还是他们的,闻着一股腥气。
脸上不着神色,心中却是惊讶。
自己昨日被渭寒当个皮球似的拍了一遍,今日早起,除了肚中空空,背后酸痛,其余身上连道血痕也不见。
这七品狼首道基,还真是惊喜连连。
自己的恢复能力恐怕已经强于从数倍不止!
看来这狼首道基的妙用,自己尚未开发完全。
“尘儿弟,我已替你复查,身子无大碍吧。”
一旁洄鳞正闭眼盘膝修整,将这幕收在眼底,慢悠悠飘来一句问候。
许尘转过身子,背部尚有酸疼不止,一龇牙开口道:
“嘶,嘿嘿托十八哥的福,我倒是没啥大碍。”
洄鳞听闻此言面目不作反应,只轻轻一道:
“哦?莫非你那星辰功法亦是我所赐不成?还托我的福。”
许尘瞧了洄溯一眼,身旁边牧似的小兽早就跑远,正躲在十二哥背后,狐假虎威的朝他汪了一声,又似道歉。
他知道这事终究是瞒不过洄鳞,只得悻悻一笑,尴尬地摸了摸尾巴,故作谄媚地说道:
“十二哥,不是小弟我有意相瞒,只是这星辰功法我自己尚未摸清楚门道……”
“唉,我不是气你瞒我这功法,只是如今我们犬家早已不复往日地位,不仅豺家蠢蠢欲动,就连马家也在暗地里摆弄手脚,犬家早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又出了你与溯妹两位天骄,不知是好是坏啊……”
这话明面上是说给许尘听,但更多一部分却是点明自己。
父亲冲击境界尚不得出关,家中一切皆仰仗平辈,之中十八弟如今寒气侵入,即使日后恢复了也难以达到曾经修为。三十三弟不过一品道基,修为堪堪言慧初期。
晚辈虽有不少,但除却四十五弟与四十六妹皆是一品道基,修为孱弱,没有一妖能修至言慧境界。
更不要提那些门客旁系,皆是些唯利是图地鼠辈,不在犬家遭受劫难时趁机挠上一爪,便是有情有义了。
洄鳞气低语细,肩膀沉沉一耸,他虽不是犬家之主,但那厚重的担子早已在无形之中朝他压下,眉目间平添几分憔悴。
白日东升,映得林间虫蝶飞舞,一片盎然之景。面对尚未成长起来的三妖,他重新振作起来,开口道:
“走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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