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安排好大夫和阿童姐弟的事情后,沐苏苏恍然觉得很是安静,仿佛缺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她在门前驻足了一会儿,最后也没想清楚,只是微皱眉,这般多愁善感的思绪就像一团麻绳,一不小心就纠缠起来,陷入无谓的循环,毫无意义。
这种没有半点价值的内耗是沐苏苏以往最不屑与的,没想到如今既会受其影响。
老大夫再三表示阿凡并不大碍,“只要稍加休息很快就能调整好了。”
热心肠的老大夫唠唠叨叨嘱咐一堆,最后极快地瞄了一眼阿凡,补充了一句,“既是病人就不能做剧烈动作,老夫一看就知道你是习武之人,近期就别练武了。”
清楚的明白老大夫言语里头的暗示,阿凡眸光微闪,面上十分谦卑有礼,“多谢大夫,在下必然谨记。”
明明看着都很正常,但是沐苏苏就是觉得哪里不怎么对劲,待送走了老大夫,她折返的途中还在喃喃自语。
沐苏苏却有种莫名的直觉,她看着疲倦的阿凡突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嗯?”
阿凡垂眸,“少主莫要多想,属下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有些
累罢了。”
这话一听沐苏苏就有点心虚了,是她为了更快的找到阿余动用县城驻扎的人马而惊动了阿凡,害得他着急赶了回来。
这么一想沐苏苏就更是愧疚了,也不好意思再打扰阿凡休息,走之前还再三叮嘱,“那你先休息,有何事情切记不要瞒着,一切解决才是最有效率的。”
阿凡无奈地看着忧心忡忡的沐苏苏,心里的弦仿佛轻轻地波动了一下,他浅笑着颔首,“好,阿凡牢牢记着。”
这话语就像是在哄孩子一般,沐苏苏瘪了瘪嘴,到底没有反驳什么,放轻手脚带上门。
影黎原本是跟着沐苏苏一道过来的,她是因为阿童的事情,有一方面也是有些担心阿凡的伤势,故而沐苏苏离开后,她又敲门进去。
果不其然阿凡并未躺下休息,他解下黑色的外衣,里衣早就被血浸湿了,黑色外袍也险些浸透,血腥味越发浓郁。
为了防止沐苏苏发现,他并没有让大夫清理伤口,只是简单上了止血药,对于深入骨的还需要另做处理。
阿凡并没有意外影黎的到来,他看着影黎陌生而又透着隐隐担忧的目光,心里微叹息,面上却
十分有礼,“多谢姑娘为我保密。”
影黎没有追问他受罚的原因,因为这或许就是他瞒着沐苏苏的缘由,既不愿说出来又何必追问。
“你的伤势不轻,我让影烈过来帮你上药。”影黎似乎察觉自己的话语太过突兀,复又解释道,“同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有几分相识之情,不必太过介怀。”
这详细的解释让阿凡微愣,他唇瓣微勾,还真的是难得见到萧江宴身边这位冷血寡言美人著称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多谢姑娘。”阿凡礼貌颔首,眸眼却闪过一抹暗色。
影黎不记得他并不意外,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少主的影响,还是疼痛让人迷糊了神智,他一时之间竟也觉得有些没意思。
若是知道他做了什么,影黎怕是不会有这种担忧的情绪,阿凡默然,这份好意他受之有愧。
影黎并未多想,回去换了影烈过来,而影烈大。大咧咧的更没有那么仔细,完美没有察觉到阿凡眼里的深意。
“兄弟你这伤也太重了,犯的错不轻吧?”影烈啧啧称奇。
阿凡垂眸掩盖住所有的情绪,“或许是很大的错误,也或许没有错。”
阿
凡并没有后悔过自己的行为,不管是他烧毁了宫殿还是因为他违抗柒主子的意愿,不过是他的选择罢了。
“兄弟你怎么说个跟个娘们似的,就那种掩面洗脸的那种。”影烈一顿糙话那是十分败坏气氛了。
阿凡神色微怔愣,听着影烈的刁侃并没有回话,影烈自言自语说了一堆后感觉没意思就停住了。
而远在京城的萧江宴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这一场大火烧了好几日,没有蔓延出宫殿的范围半寸,但不管是水还是沙子都没办法扑灭一星半点。
萧江宴赶到的时候,凤仪宫已经烧成了一堆废墟,没有任何人员伤亡,朱红的大门烧毁大半,被熏黑铁环掉落地上,里面的东西什么都没有留下。
宫殿门口黑压压跪了大半个皇宫的宫人,跪在前头的女官和大总管看着面无表情的萧江宴心里那叫一个忐忑不安。
这一场大火烧得没有半点痕迹,一点都不符合常理。
然而这是陛下最喜欢的宫殿,或许说是那人留给陛下最后的念想,没想到居然会毁于一旦,他们看顾不周难逃其咎。
他们俯首在地,没有敢大喘气一声。
萧江宴的步伐
有些虚,连续几日不眠不休的赶路,他却并没有半分疲惫的模样,猩红的眸子里是滔天巨浪般的剧烈情绪。
悔恨还是无措,亦或者悲戚都有之,暴虐的情绪在心里蔓延。
苍白的脸绷得很紧,就像一根弦,绷得快濒临崩裂的状态,这时候即使一根稻草也足以将其压垮。
萧江宴赤红的目光看着一地的废墟,根本无从落脚。
他恨极了,更怨恨自己的没用,保护不了沐苏苏留下的东西,连最后的希望都仿佛随着这突如其来的走水碾碎。
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淡去了沐苏苏的存在,即使触及就犹如惹了逆鳞一般,极其容易遭受反噬。
慧明大师的血泪便是最为鲜明的禁忌表示,但萧江宴一直都甘心就此停下,他挥退所有宫人,单膝跪在废墟之中。
一片漆黑甚至都拼凑不全任何一件东西,萧江宴沉沉地看着,心痛得难以呼吸,仿佛被扼住喉咙一般,急切地粗喘气。
“父皇。”一声清脆却带着哽咽的声音传来。
小度急切地上前地抱住自己的父皇,以往最是讲究君子礼节的人哭得不成样子,“爹,我心口好难受,我有点害怕。”